天空任鸟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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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莫踩狗尾巴

宁家大院,院外的狮子都戴上了大红花,里里外外粉刷修正的干净整洁,奇花异树,小桥流水,园林景致尽在其中,五进大院院外公卿满座,皇城禁军和镇北军放哨站岗,内院,坐着赵国真正的核心权贵更是促成这场闹剧婚姻的众多推手。

镇国将军宁山海,原名宁大猛,跟着高祖打天下功成名就后处庙堂之上没少被文官私底下骂文盲老匹夫,没少和人拳脚相向,后高祖赐字山海,寓意为赵国永镇万里山川百里江海,宁夙夙爷爷,此刻面无表情的坐在大门正首,看不出喜怒,堂下几个年轻人吃喝得正香。

一身骚包白衣,绣着些许碧竹坐的端端正正的青年规规矩矩的给另一侧一身蟒服的青年敬酒,低声相谈,另一只手却不规矩的总想往蟒服青年肩上爬,蟒服青年虽无奈此人脸皮之厚但也不敢太多得罪,深知这丞相家的大公子性子素来跳脱无甚规矩,但此人说话诙谐有趣且时而切中利弊要点,蟒服青年游刃有余的应对着倒也越谈越投机,只是偶尔看向门外的眼神流露出一丝忐忑和迷惘。

另一个坐在角落自斟自饮的少年将军却是面露苦涩,频频看向门外一只碗大拳头捏的嘎吱响。

两个仙风道骨的老头安安静静坐在一旁不言不语。

忽而门外熙熙攘攘,敲锣打鼓之声传了进来,满座宾客大多不敢怠慢纷纷起身相迎,只有几个仍旧坐的稳稳当当,人头孱动间吵闹声骤然一静,为来人让开了条路,雅致高挑的漂亮新郎朝众位含笑示意,小心牵着一个比她矮一点点的罩着盖头新娘跨过火盆,只见新娘抬腿露出宽大锦绣华美红裙,一条腿又长又白晃得人眼瞎,只是有腿毛。

宁夙夙牵着李清来到爷爷身前拜天地,宾客们不敢大声喧哗只能小声交头接耳,倒是白衣服的灵书衡哈哈大笑,宁山海目不斜视,眼看着这场闹剧快要接近尾声,一眼没看李清,只对宁夙夙说道“我们宁家人的路,既然走了便在不回头,无需后悔无需难过,你可想好了就要他吗。”

宁夙夙接过叨叨烧着的香,扯着李清的手往香案插去,随即轻轻朝天一跪,李清好似有透视眼似的麻溜跟着跪在一边,接过不知从哪来的婚书,下边落款盖章孙虽寿,有着李清和宁夙夙的生辰八字,宁夙夙缓缓而坚定的开口念到

“一纸婚书,上表天庭,下通地府,晓禀众圣,通喻三界,天地为鉴,日月同心,当上奏九霄,诸天祖师见证,若负佳人,便是欺天,欺天之罪,身死道消。”

宁夙夙念一句李清跟着念一句,赵国三公九卿天下豪杰默默注视着,念到身死道消时李清骤然卡壳,不敢再念下去,或许宁家和皇上要他这个没有用的安乐侯陪伴赵国兵权最重的军阀世家,没人知道李清要什么,李清要的只有长生一道,并没有跟宁呛呛开玩笑,每句话皆是真言实话,他本就并非此世之人,大誓大诺不可轻易许下。

他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百年世家,万贯家财,显赫权柄,对他来说没有意义,武极天下,任何人任何事都将被踩在脚下,他孜然一身,人间过客,没有不能说的话,没有不能干的事,没有不能杀的人,自小习武杀人从始至终想要的只有长生。

众人的视线越来越锐利,灵书衡好整以暇的又给蟒服青年敬了杯酒,同时想到易位而处自己是否能说得出口,为了一个女人这般轻易就将身家性命交了出去,草率至极实乃不智。然而最锐利几乎化成枪芒刀尖的目光正是坐在上首的宁山海,如果李清在这个时候顶不住压力当堂跑了出去,什么下场连他都不敢想,但他强忍着没有出声,一旦出声以势压人便是将孙女面子丢了个干净,以后变成了没人要的人。

“身...身死”

李清心中疯狂权衡利弊天人交战,没注意到手心早已湿了一片,连宁夙夙的手心都浸湿了。

有些人小声不解地说到,“这有什么好犹豫的,荣华富贵,偌大权柄马上就要到手了,这关键时刻居然掉链子,这小子疯了不成。”

李清心里一时闪过无数走马灯,自己杀过的人,干过的天怒人怨的事,甚至屠过诚。两股战战几欲先走,正当犹豫间,宁夙夙的手却轻轻抽离手心,脑子还没想明白,身体动了起来,电光火石之间在分离刹那闪电般紧紧抓紧了宁夙速的手,钳得宁夙夙一痛,猛地抬头,过于激动之下盖头都扬起了一点,宁夙夙瞧见了底下苍白的脸色和那涂着妖艳的口脂。

其实宁夙夙也有些不解,要则要爱则爱,他究竟拖拖拉拉的在犹豫些什么。

好在最后这小子终究犯了浑,一头栽了进去。

李清想到了那一刻,宁呛呛一身尘土被宁夙夙抱在怀中的场景,想到了一身污秽的自己也被人同样抱在怀中,想到了那个雪山仙子般清冷而又温柔的回眸,想到了他的曾经,读高中时一直爱而不得与她同坐在飞机位的女同学侧脸,在夕阳下侧脸看不真切也许是那天拖堂拖到接近天黑的夕阳太过炽热灼烧了双眼,也许是时光过得太久了记忆已经模糊,只剩那抹夕阳。

总之身体自己动了起来,嘴也不受控制的动了起来,身体随波逐流太久了也许需要一个港湾停靠。

“身...身死道消。”

宁山海收回视线,顿时场上压力骤减。

宁夙夙继续平静的念下去“佳人负卿,边违天意,三界除名,永无轮回。”

婚书念罢宁夙夙扯着李清转了过来对着宁山海,扶着他的腰拜了下去。

灵书衡贴在蟒服青年耳边偷偷说到“啧啧啧,新哥你说这小子到底想了些啥,好奇,当真好奇,总感觉这小子也不是个好东西,你说呢。”蟒服青年嫌弃的躲开了没有说话。

随后两人将要对拜走完最后一程时,自斟自饮的年轻小将再难忍受,重重将酒杯朝桌上一顿,大步流星来到宁夙夙身边伸手便要将她拉起来,蟒服青年轻摇折扇一伸将其手臂挡了开去。生硬嘶哑劝道

“王强小将军,这儿可不是你破阵营,也不是你王家,莫要胡来。”

王强血红双目,死死盯着跪在地上都要亲到宁夙夙高挺胸口的红盖头人影,双拳颤动就要一拳打爆这个不知哪来的野狗东西的狗头。

“王将军请坐吧,”宁夙夙没有回头,庄重的当先朝李清拜了下去,李清赶紧跟上。

王强虎目难兜滚烫长江水,“宁妹,小时候不是说好要为赵国共同打天下的吗,如今壮志未酬你为何要先顾及儿女情长,你我宁王两家喜结连理往后我们一南一北遥相呼应,岂不是能为你助力良多?”

他这话一出口直叫大伙扶额无语,灵书衡都惊呆了,嘴里都能塞一个馒头。

这时新娘扯下了盖头,露出一张清秀俏脸脸庞,叨叨化的妆当真鬼斧神工,在李清本就优越的底子上更是出彩。一时间颠倒众生,特别是新娘皱起一边鼻子,一边嘴角往上扯,极度厌恶的笑了笑,更显得鬼魅异常,两人相对跪着,李清伸手抱住宁夙夙贴在她耳边转头看向王强。

“相公这便是你的发小?当真孔武有力,英武过人,往后咱们宁家可要好好在泰宁城开枝散叶了,一起做大做强。”说罢涂着口脂的双唇在宁夙夙侧脸重重盖下,还发出啵一声。

看的灵书衡又是惊呆了,嘴里能塞两个馒头。

随后起身被宁叨叨牵着朝后院走去,前院招呼宾客的工作交给新郎,没人在意气的发昏的王强,留他一人在角落掉眼泪。

蟒服青年起身给宁山海敬了杯酒便也起身离去,交际草灵书衡长袖善舞玩的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