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憋死也要饿死
京城的冬天很冷，没有暖气的大杂院更冷。
王老师看着站在门口的陈九成，心里莫名有些得意。
肩上落满雪的陈九成，让他想到一个典故。
程门立雪！
这极大的满足他作为老师的成就感和虚荣心。
他笑着对陈九成招手道：“身上的雪拍拍，快进来暖和一下。”
陈九成哎了一声，站在门口拍掉身上的雪才进来。
屋里咬着油果子的王燕妮忍不住撇嘴。
走到屋里对她妈告状：“这个陈九成表面老实，实际是焉坏！把我爸哄得，都找不到北了。”
王妈妈瞅她作怪的样子，笑着把一个新的搪瓷杯赛到她手里说道：“去倒茶吧，不然你爸又要说你。”
陈九成坐在炉子边上，刚打开书就面前就多了一个搪瓷杯。
杯子上还印着优秀教师的红字。
“接着啊！”王燕妮端着杯子催促道。
陈九成连忙双手接过，还没等他道谢王燕妮已经转身走了。
王老师无奈地摇头，但是眼底藏着对闺女的骄纵。
“昨天有没有梳理一遍？”王老师笑着问道。
陈九成点点头问道：“王老师，今天教哪一门课。”
“不着急，咱们先聊聊。”
王老师喝一口茶，面带笑意地道：“你和你爸长得挺像，小时候我就跟着他一起玩。”
陈九成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他也听父亲说过这些事。
闲聊几句后，王老师才正色道：“这几天我们几个老师聚在一起也讨论了这一届高考。
通过对考试学生的接触和了解，发现大部分人底子都非常差，荒废太久猛地参加考试都不适应。
今年的题目也不算简单，还没有标准答案，所以落榜率会比较高。”
陈九成抿抿唇，看向他说道：“王老师，我没事的，不用安慰我。”
王老师忍不住笑笑，解释道：“我可不是安慰你，我们几个老师碰头之后得出一个比较大胆的猜测。
下一届的试卷难度会降低，但是会提高考试标准。
从题型规范到答案规范都会有较大进步，招生人数也会增加不少，明年的机会很大！”
陈九成若有所思地问道：“所以更考验学生的基础？”
王老师满意地点点头，他发现陈九成很敏感，但是也很聪明。
这一届没考好，真的是那边的条件太差，底子也太差。
今年好好学，肯定能够考上！
他笑着对陈九成说道：“后面这段时间啊，我打算从初中的知识点开始讲起，争取在年前把初中的知识点过一遍。”
陈九成认真的点头，和城里孩子不同。
同届的城里孩子，被耽误的是小学，那个时候忙着斗呢。
陈九成就不一样了，他忙着玩呢。
无论是小学还是初高中，老师都没认真教过。
和王老师比起来，之前的老师什么都不懂。
陈九成现在很珍惜这次机会。
此时屋外面又飘起小雪，陈九成拿着笔记着知识点分外认真。
他的基础的确差，不过学起来并不算吃力。
初中的知识点比较简单，王老师讲的也比较好。
不知不觉就这么过去一个多小时。
王老师看一眼表道：“休息一会吧。”
“好。”陈九成放下笔不再写了。
王老师起身去厕所，陈九成就一个坐在那看书。
王燕妮磕着瓜子，凑过来扫一眼嫌弃道：“初中题？你成绩是有多差？”
陈九成抬起头平静地解释道：“很差，以前没好好听课，很感谢王老师能教我。”
王燕妮嗑瓜子的动作一顿。
陈九成的眼神过于真诚和认真，弄得她都不好继续嘲讽。
“没劲，呆头呆脑！”王燕妮翻个白眼转身就进屋了。
回到自己的屋子，她趴在床上翻出一本故事书，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嘴里还哼着歌，也听不出来是什么调子。
外面火炉旁的陈九成烤着火，怔怔发呆。
此时王老师从外面回来，陈九成才回过神。
嘴角还有一丝笑意没有藏下去。
王老师没注意，端起茶杯看着里面已经续好的茶水，对陈九成说了声谢谢。
后面又上了一小时的课才结束，陈九成在王家准备做午饭前走了。
顶着小雪回到小叔家的时候，小婶正准备做饭。
陈九成放下书就去主动帮忙烧火。
灶台后面，陈九成把干燥的碎纸条揉在一起当引子。
火柴簌的一下燃烧起来，很快就把碎纸点燃，被推进炉膛中。
细小干燥的树枝很快被点燃，火苗也一点点变大。
锅很快就热起来，小婶不断往锅里加水。
旁边放着一盘洗好的白菜和挂面。
今天中午继续吃面。
陈九成不喜欢吃面，小婶每次下的面都不多，他吃不饱。
也不想多盛，他多吃一点，其他人就会少吃一点。
一次两次还好，时间久了，会被嫌弃。
陈九成最想吃杂粮馒头，个大还敦实，他吃一个差不多能半饱。
没多一会面条就好了，捞出来一大锅，看起来比昨天晚上多得多。
小婶一边捞面条一边说道：“那碗，叫你弟回来吃饭。”
“好嘞。”陈九成脸上多了一抹笑意。
小婶看他出去后，才忍不住摇头叹一口气。
这孩子迟早有一天得憋死。
要是没发现他昨天没吃饱，就算不憋死迟早也得饿死。
她可不想被人说虐待侄子，反正多出来的口粮不用她来出。
中午吃饭的时候，陈九成吃了两碗面条。
吃完感觉浑身都暖和了。
“下午还去王老师家吗?”小婶看向他问道。
陈九成下意识地点头，反应过来后又补充道：“家里要是有事，今天也可以不去。”
小婶看他一眼，没有解释，直接说道：“我下午要上班，你把文斌也带上，两只羊也是赶。”
陈文斌顿时开心起来，忍不住喊道：“妈，今天不带我去厂里？”
“不带不带，整天去给我捣乱！”小婶不耐地用筷子敲他一下。
陈九成有些为难，自己去王老师家上课已经给人家添麻烦了。
要是再带一个皮猴子，还不知道人家怎么想呢。
不过小婶开口，陈九成还是点头答应。
小婶不想带着一个麻烦去上班，就把这个麻烦丢给他。
吃完饭带着陈文斌出门后，陈九成就忍不住头疼。
陈文斌倒是很兴奋。
陈九成看他这样就知道去了王老师家，也不会老实。
家里多一个补习的，人家本来就不太欢迎了，再带一个还怎么上课。
陈九成扭头看向陈文斌问道：“你想去王老师家吗？”
陈文斌仰着脑袋点点头又摇摇头。
陈九成一咬牙说道：“那你想去哪？”
陈文斌猛地抬头双眼放光。
“哥！我想去书店看连环画！”
陈九成捏捏袖口的缝线问道：“要花钱吗？”
“不用！我就在书店看，不买不要钱！”
“走，我带你过去，我上完课再来接你回家。”
“谢谢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