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迷失的士兵
匪徒中间，一个其貌不扬的人站了出来：“我就是老大！敢不敢跟我单挑！”
当他是什么莽夫吗？
李诺问道：“听说，你们的队伍里，还有个黑袍人，我怎么没见到呢？”
匪徒老大的脸色骤然一变：“什么黑袍人！我不知道！”
“那就是有喽，”李诺低头看了看鞋子，抬起头说道，“那个黑袍人去哪儿了？”
匪徒老大镇定下来：“我再说一遍，我不认识什么黑袍人。”
“好吧，你不认识，”李诺换了个话题，“附近有支运军粮的车队，失踪了好一阵子了，你有什么印象吗？”
匪徒老大沉声道：“你们是为军粮来的？该死……还有一半，在我们的营地。”
一旁的强森，走出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他插嘴道：“怎么，还想再来第二次埋伏，嗯？”
强森重重一拳，打在匪徒老大的腹部。
匪徒老大弯下腰，干呕了一声。
强森琢磨着手感不对，直接撕开了匪徒老大的外套。
匪徒老大赶紧捂住胸口，皮甲上的标志。
李诺也看出了不对。
他找到一具匪徒的尸体，同样撕开衣服。
同样的标志。
“你们可不是一般的土匪啊，”强森的眼角抽搐，“伽马王国军方标志。怪不得你们能搞到违禁品，那些军用弩弓。没想到，正规军也沦为打家劫舍、放火杀人的恶棍了。”
匪徒老大被道破了身份，瞬间失态：“你懂什么！你们这些贵族懂什么！就是你们这些躺在女人肚皮上，整天胡吃海喝的贵族，才逼得我们自寻出路！”
强森笑出了声：“抢劫还有理了？让你失望了，我们可不是伽马王国的人。”
匪徒老大语调失常：“不是伽马王国？锡兰，你们是锡兰人！锡兰王国的开拓贵族！你们越境了，不，现在不会有人指责你们了。”
强森笑着，活动了一下拳头。
“不，”匪徒头子喊道，“我们不是敌人！贵族大人，我们已经三个月没领到一枚铜币的军饷，四个月没见到一口袋军粮！为了活下去，我们只能冒险抢了一队运粮车队。
大人，您说这是军粮，可这些粮食，却是运给城市里的贵族的！这是我们的粮食，可是我们一粒黑麦都没收到！
都是那些贵族克扣掉了！”
这种事情，李诺在上次哈兰德子爵举办的贵族宴会上，已经听说过了。
但这可不是屠杀村民的理由。
他问道：“也许这些事是真的。但你们杀了多少无辜的人？”
这话一出，匪徒头子不再说话了。
剩下的九个匪徒们，不是垂着头，彻底失去了斗志；就是傻站在原地，像一个木头人。
“很多很多，”匪徒头子用干哑的嗓音说道，“大人，大概有两百人吧。抢到军粮的时候，我们都觉得我们要死了，贵族肯定会来围剿我们，于是整天等待着死亡。
可是快过了一个月，我们整天挥霍粮食，却没人到来。
有个兄弟说，玛德，我们要快活一把，去打家劫舍！大家都上头了，于是借口住宿，屠了一个村子，躺在遍地的尸体上睡觉。
刚开始，大家还觉得快乐，但很快，没人这么觉得了。
第二天早上，那个提议屠村的兄弟，被发现在村口的歪脖子树上，用绳索把自己吊死了。
他身边，是那个被他玷污，上吊的农家女人。
他大概后悔了，但死人不会活过来原谅他；所以，他只能把自己也变成死人。
那天清晨，有一半的兄弟，都一声不吭地收拾好行李，离开了队伍。”
匪徒头子垂着头，继续说道：“大人，以前我们为国家而战，现在我们什么都没有了。我们死罪难免。”
李诺心中仍有疑惑：“正在双鱼酒馆修整的牛头人商会，曾经在来的路上见过你们。他们说你们忌惮他们的实力。可要我看，你们击败商会的护卫易如反掌。为什么放弃了？”
匪徒头子微微抬起头：“大人，我们本来是要劫杀他们的——但，一个兄弟说，真羡慕这支热闹的商队，能在阳光下自由自在到处闲逛，不像我们这些人。
然后我们就不想杀商队的人了，还帮他们处理了双鱼酒馆附近的所有魔物。”
“真是一群废物！”强森摇了摇头，骂道，“贵族克扣了你们的军饷，压下了你们的口粮，你们不敢发声，不敢与贵族理论，却屠杀那些比你们更弱小的无辜之人？
实在不行，彻底变成土匪好了，还在这里犹犹豫豫的！
想作恶不彻底，想从善畏畏缩缩！要是你们真的穷凶极恶，我还能高看你们一眼！”
李诺问道：“你们可知道，确实有一支伽马王国的军队，在附近搜查失踪军粮车队？”
匪徒老大摇了摇头。
李诺继续问道：“那么黑袍人——”
“没有黑袍人！”匪徒老大的脸部都怕得扭曲了，尖声叫道，“这里没什么黑袍人！”
即使面对刀剑，或者这种无路可逃的险境，匪徒老大都没有露出过这种可怕的表情。
李诺和强森对视了一眼。
这个曾经的伽马王国大头兵，已经被黑袍人吓破了胆，连提都不敢提。
强森扛着他的长柄斧：“那么，带我们去你们的营地吧。那一半的军粮，归我们了。”
包围圈露了一个口子。
匪徒老大带队，向一个方向走去。
这次，没什么陷阱，也没有埋伏——甚至营地里连个驻守的士兵都没有。
“伽马王国的部队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强森皱着眉头，“主力出去作战，营地里却连个人都没有？防御工事倒是还凑合，但没人，有个屁用？”
匪徒老大，呆呆地看着空无一人的营地。
空气中，传来一阵刺入脑髓的臭味。
他想到了什么，全身一软，跪在地上，喃喃自语：“是我害死了他们，是我害死了弟兄们。”
李诺命令狗头人战团和盾兵们，把营地里四散的运粮推车集中起来。
“这次可以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什么了吧？”强森语气不善，“我最烦你这种遮遮掩掩的态度。”
林间树叶一动，忽然传来一阵爆响。
一支长箭呼啸而来，快得几乎要拉出残影。
箭尖指向的，正是匪徒头子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