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似冲的忧虑

陆瑾板起脸：“李公子，我不知道你与堂兄发生什么矛盾，但大家小时候都不懂事，堂兄也肯定是不小心。”

“他有得罪你的地方，我代他向你道歉。”

“我们三人一起进学，应该互相扶持才是，你说对吗。”

李慕玄磨磨牙：“少拿大道理压我。”

旋即一翻身，在床上睡去。

陆瑾摇摇头，也钻入被窝。

“也不知道父亲、娘亲他们现在如何。”

他在月光下也沉沉入睡。

……

“师兄，这些便是此次从下院提上来的弟子，今日正在教导观测先天一炁的法门。”

干净整洁的院落内，地上偶尔有几片枫叶，左若童踏步其上，仙风道骨，闻言点头：“进度如何。”

似冲脸上略微有些满意：“不错了，最优秀的一名弟子只花了两个月，如今已经在着手筑基一事。”

左若童点点头：“那这一批弟子与往年差不多，该名弟子也足称优秀。”

“还是比不上师兄啊，想当初刚进门，我一个月就感应到体内的先天一炁，而门内普遍是三月，我正沾沾自喜。”

“结果师兄只花了一天时间，一个月内都已经筑基完成。”

似冲带着赞叹之意，左若童低低一笑，没有反驳，脸色却有隐隐忧色。

“师兄这是为何事烦忧？”

左若童叹了口气，缓缓道来。

“想我三一门，崛起于明末，至今已经二百余年。”

“二百余年，说久也算久，如今在我等操持下，也称得上一句蒸蒸日上。”

他眯起狭长的眼睛，看向这群宛如朝日初升的孩子们：“但比起龙虎、武当，还有那少林、华严等派，底蕴还是不足。”

“听闻别派弟子一月即可察觉先天之炁，两月即可筑基，三一门比起他们，实在不如啊。”

似冲脸色也随之暗淡下来：“没办法，传承还是比不过那些大派，人家可是真的出过仙人。”

“有时候我也在想，若是师兄生长在龙虎武当，只怕早已飞升上界。”

左若童笑起来：“想什么呢，我自始至终都是三一门的人，此话休要再提。”

似冲没再说话，将其带到那名最快感知到先天一炁的弟子身前。

那弟子涨红了脸：“左……左掌门。”

左若童和似冲都勉励了一下，那名弟子骄傲地抬起胸膛：“我一定不负掌门和长老的厚望。”

旁人投来艳羡的目光。

虽然大家都是由左若童直接传艺，但若能得到这位大盈仙人的赏识和认可，自然比寻常弟子为不同。

“就是……我还是必须通过打坐，坐下来凝心净虑，这才能感知到体内的先天一炁。”

“可等我一站起来，就都感知不到了。”

左若童莞尔：“正常。”

“你们的静心功夫还不到家，心里杂念太多，一下就将体内的那团炁给‘冲散’。”

“只有在打坐的时候，配合着这静心的法门，才能暂时沉下心来。”

他顿了顿，继续往下说。

“若想感知先天一炁，不是说一定要打坐，像我和几位师长痴长你们几岁，在运功时也能随时感知。”

“只是说，你们对炁的感知还不强，和它还不熟悉。”

“等筑基以后掌握几门功法，时时动用真气，便能与其相熟。”

那孩子脸上露出崇敬的神色，突然反问道：“那敢问掌门，您说的也只是‘熟悉’。”

“难道就不可以在静心的功夫上做到家，无论何时何地，一念之间就静心澄虑呢。”

周围的人听得入神，似冲却噗嗤一声笑出来，这孩子满脸窘迫，不知是不是问错了。

“娃子年纪轻轻，想得倒是远。”

“理论上确实存在着这一种人，但也只是理论上。”

“人无时无刻不在沾染着诱惑。”

“《道经》有云：‘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能做到你说的这一步，已经是具备圣人之姿。”

“哪怕是我，也是做不到的。”

“师兄年轻时候，只怕倒是能做到。”

似冲心里时常挂念着逆生三重的进度，还有门派的百年兴衰，常常不能忘怀。

左若童闻言点头，喟叹道：“不错，我年轻时候万事不萦于怀，倒是一念即静，体悟那出入有无之间的玄而又玄境地。”

“年长后却心思重重，难以再做到了。”

众人闻言凛然，那孩子面露憧憬之色：“原来如此。”

左若童笑笑。

“不知那陆瑜又是如何。”

左若童这般想着，便有人上山通报。

是一名杂役弟子，正呈递上一纸信封：“掌门，是洞山师叔吩咐我带上来的。”

“好。”

左若童微笑点头。

渐渐的，左若童嘴角的微笑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