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十指紧扣
本来顾北是没打算陪珞可来的。
他还有一大堆的书要看，还要工作，还要写作，还要晒太阳，还要发呆——
只是个简单的面试，珞可完全没问题的。再者，钟陵郡可是珞可的主场，他压根儿就不熟，跟过来反而会添麻烦。
但被二舅骂了半个小时候后，顾北不得已，还是跟了过来。
不是摄于二舅的威严，而是二舅给的理由很充分：
“去不去，不去的话我告诉你妈，让你妈来跟你说说怎么追女孩子？”
时代不同了。
谈个恋爱而已，有必要天天黏在一起吗？
距离产生美，懂不懂？
顾北腹诽着，却不敢与二舅辩论。
眼看时间还早，顾北去别的房间找来一双圆凳，两人靠着墙坐了。
顾北从背包里给珞可拿了一瓶水，自己则摊开一本书，静静地看着。
珞可无聊，研究起自己的手掌来，皮肤白皙细腻，掌纹清晰。
她记得，妈妈看了她的掌纹说：“小可将来必定坚韧。”
爸爸也说：“小可将来必定顺遂。”
只是她从小叛逆，不听爸妈的话，不知道将来会如何。
顾北有自己的事要做，珞可清楚，也没指望他能跟着。但他还是一起来了，这让珞可莫名的感到心安。似乎只要他在，她就无所畏惧。
顾北爱看书，枯燥的地理，冗长的历史，他都看得下去，还会去记去背。
看来想做个作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趁顾北没注意，偷偷地将他的手拿了过来，摊开，他的掌纹也是一样的深刻，只是在感情线的上方，有一条很长的婚姻线。
他将来会很在乎婚姻吗？
珞可只是偶尔听过一些零星的手相知识，并不会算，也不清楚掌纹的长短深浅各代表着什么，只是瞎捉摸打发着时间。
他的手掌好大啊，珞可将自己的手覆在上面，手腕对齐，顾北的每根手指都足足比她的多出一截。
然后，就没什么可看的了。
因为顾北手指一弯，便把她的小手抓住了。
尽管她挣扎，也只跑出来五根手指。
好吧，你抓住我，我也要抓住你。珞可如是想着，也如是去做。
于是，两人的手就那么十指紧扣着。
珞可想，这种握法好像是第一次，交缠的手指，紧贴的掌心，仿佛在彼此拥抱一样。
她装作无意地转头，看了顾北一眼。
他还在认真地看书。
只是没了右手不好翻页，一页书看了好久好久。
珞可好心，给他翻了，却不准备把他的右手放回去。
“是不是我爸又催你了？”珞可轻声道，“你别理他，该休息就休息。”
顾北笑道：“没有，就是想尽快写书，多赚点钱。”
顾北的意思是想买电脑，想冲浪……
珞可却不知想到什么，脸蛋红红的，笑着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是吗？那你快点看。”
于是，又给他翻了一页。
顾北其实还没看完，不过，随她吧，她高兴就好。
而且他的心思也没在看书上，他感觉珞可的手很软，软得像棉花一样。
与上次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
直到九点半，吴晓刚和王云之才姗姗来迟。
吴晓刚向顾北点点头，带着珞可进了舞蹈室，里面还坐了几个评委，顾北瞄了一眼，看着面生，不待他辨认，舞蹈室的门就被关上了。
王云之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本薄薄的《边城》，站在顾北身边，温和地笑着，伸出手，先自我介绍：
“顾北，你好，我叫王云之，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对你可是神交已久。”
顾北不明就里，伸出双手，轻轻与王云之握了，笑得矜持，连声道：“久仰久仰。”
王云之却有些自来熟地将《边城》递到顾北面前，还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笑道：“帮我签个名，如何？最近我都在拜读你的大作，真是字字珠玑，叹为观止，令我受益匪浅。”
人的名，树的影。
在大学时，顾北就读过王云之的著作，也知道他是微明文学奖的获得者。从来，他在顾北眼中，就是伟岸如高山一般的存在。甚至一度以为，王云之是一位已经作古了的大家。
“不敢不敢，大师，您就别消遣我了。我这点能耐在您面前，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顾北这话说得是真心实意的。按照他自己的实际水平，完全不及王云之的万分之一。《边城》是他抄的啊。
所以，拒绝起来也是很坚决的。
王云之还道顾北是在谦虚，不由得暗暗点头，也更存了结交之心，便有意地去找话题与他攀谈。
谈文学，谈地理，谈生活……
尽量找顾北熟悉的。
王云之毕竟是大家，各种趣味的段子信手拈来，气氛倒也活络。
舞蹈室隔音并不好，且珞可的高音又穿透性极强。两人在谈话的时候，里面的面试也已经开始。
王云之听着歌声，不由得有些神往。
“这歌是你写的？”
“我只是填了词，作曲编曲都是她和朋友们一起完成的。”
王云之点点头，却没在这事上追问，转到了另外的话题。
“小北，我这正碰到个难题，你听听，帮我出出主意，如何？”
王云之的身段放得很低，顾北不置可否。
“吴导正在筹备新片，剧本都还没准备好，投资方却请来了许多的大咖。个个都是有名有姓的角，谁都不好得罪，戏份更是不好安排——”
顾北想了想，问道：“还有什么限制条件没？”
“时间比较紧，春节必须上映。”
“还有呢？”
“要欢乐。”
“嗯。”
“就这些。”
顾北道：“我这有两个思路，你参考参考。既然都是大牌，想必都是有代表作的，你可选出其中的精彩片段，每人演一段。然后再选一人，或是做梦，或是通过时间机器，乱入到那些片段中，然后通过同一个主题，穿针引线般地把它们融合到一起。”
王云之讶然，没想到顾北真的有方法，而且这个方法成熟完整，很有操作的空间，完全可以当做剧本的大纲来用。
而且看点十足。
既可以赚一波回忆杀，又能一次性看到许多的大明星，还能通过其乱入增加笑点或泪点。放在春节档，再适合不过了。
甚至，结尾的彩蛋，还能搞个群星大拜年。
绝了。
这个方法，对于演员和导演来说，都十分的省事，拍摄起来也快。
完全附和他的要求。
“不错，不错。”王云之搓搓手，心中不由得佩服顾北的才思。
不过，美中不足，这种电影，只能图一时之乐，没办法做成精品。
王云之又问：“还有个思路是——”
顾北笑道：“我也知道，这个思路不适合吴导，王先生必定也看不上。这第二个思路——”
没等顾北详细说，舞蹈室的大门打开，珞可如同蝴蝶般飞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