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结婚第二天回娘家是规矩，哪怕隔着2000多公里
“汐汐怎么啦，想我了？我今天要很晚才回家，听话你先睡啊。”顾攸之磁性的嗓音和亲昵的语气，让明知是演戏的甄汐，还是下意识的害羞，红了脸。心惊之余，对他的随机应变大为感动。
“是我妈啦，她哭着喊着要见你这个把她宝贝女儿拐走的‘坏人’。”
“伯母要见我？但是这边暂时脱不开身……”
两人高度默契，一唱一和的表演已经天衣无缝，只是再精湛的演技，在一位真挚的母亲面前都不堪一击。
“攸之啊，不要紧的，你忙到多晚都可以，妈妈只是想亲眼见见你，可以等的。”
中年女人温柔诚恳的声音隔着手机传到顾攸之耳中，他的心骤然一颤。甄汐看到老妈眼神中殷切的盼望，舌尖淡淡的苦味蔓延开来。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忍不住想要坦白事实。
顾攸之的声音打断了她，“妈，您稍等。我把手上的工作处理完尽快赶回去。”
结束视频通话，甄汐不假思索的问：“现在该怎么办？”
“我去找你，”顾攸之恢复了正常的语气，他的声音总能在无形中给人安全感，“我现在距离公司大概不到5公里，很快会赶过去。”
“算了，你发位置来，我去接你。”甄汐给出的解决方案，带有不容拒绝的味道。
下楼开车，系安全带的时候，她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为什么他会知道我住公司附近？
晚上7点，正是晚高峰，原本行驶15分钟的路程，走走停停经过40分钟，甄汐抵达导航定位的十字路口。
街道右侧是一个城中村，行人来来往往好不热闹，两侧餐馆不断招呼客人进店用餐，隔数十米就会有一家炭烤肉串店，街道被烟雾笼罩，朦胧而迷离的光影间让人产生不真实的恍惚。她想不到寸土寸金的商业地段，在不起眼的角落藏着这般人间烟火气。
远处顾攸之挥了挥手，甄汐以远光灯呼应。
“谢谢甄总来接我。”上了车的顾攸之身上带着一股烟熏火燎的碳味，他坐在副驾驶，自觉系上安全带。这点比周畅强出百倍，那个人总以安全带挤压胸部喘不上气为借口，逃避坐副驾驶。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公司附近？”行驶过一个路口，她本想找个话题缓解车内的沉默，却不经意间把困扰自己的疑问脱口而出，语气略带有不满。
顾攸之低着头，像是冒失的发言做无声的致歉，良久缓缓开口：“面试当天你穿了拖鞋和非常休闲的衣服，昨天的自我介绍中又称自己是璃琉公司总经理，能坐在经理级别位置的人，要时刻保持服装得体，以应对突然出现的合作机会。所以，判断你住的地方距离公司不会超过10分钟路程。”
开车的甄汐空不出手，只好拍了拍方向盘，为顾攸之的推测叫好。早在面试的时候她就领略到顾攸之不俗的洞察力，她想不通这样的人究竟因为什么原因从原公司离职。
“关于你上次提到的离职原因……”甄汐旧事重提。
顾攸之的答复照旧，“被老板忌惮，开除了。”
“那个老板？梧凰传闻中的五虎？”
甄汐口中的梧凰五虎，是指梧凰文化有限公司的五个核心部门主管，分别是销售部、采购部、电商部、设计部、文宣部。其中文宣部的主管李倩，她曾经有见过几面。
顾攸之手指向上比划，“我老板的级别比他们要高。”
“啊？”她已经不能相信了，小小的项目助理会被主管以上的管理层视为眼中钉，完全天方夜谭。
顾攸之叹了一口气，说出整件事的始作俑者，“文葛明。”
甄汐点点头，没做任何表态，在她眼中顾攸之肯定是有难言之隐，才搬出来梧凰文化的创始人文葛明，摆明了就是要终止话题。向来有分寸的她不再多问。
回程的路一样堵得水泄不通，与几乎可以视作陌生的男人，坐在同一辆车里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天气闷热，对方又沉默寡言。甄汐有了一种下班后，开滴滴赚外快的既视感。
一阵悠扬的旋律打破了沉默的尴尬，是一首《Make You Feel My Love》，甄汐下意识点亮手机屏幕，恍然意识到不是她的手机在响。歌曲演唱者不是她期望中的Adel，这个唱歌的女声更加甜美，莫名有几分亲切熟悉。
顾攸之说了一句“抱歉”，接通电话，音乐声戛然而止让甄汐没办法继续回想何时曾听过这个声音。
隐约能听到电话另一端是女人的声音。
“现在吗？不太方便，再晚一点可以吗？”顾攸之一面诚恳的致歉，一面抬起手腕上的脸颊手表确认时间，“晚上11点可以吧，好的，那么倒是联系。”
“女朋友？”新婚妻子的身份让甄汐难免产生醋意。
他笑了笑，像极了影视剧中出轨的渣男安抚妻子的推托之词：“一个朋友。”
这算什么说法？太不尊重女性了，约在晚上11点，连对方是女朋友都不愿承认。甄汐最见不得渣男，讥讽他几句，“晚上约在11点的女性朋友？”
“一份兼职的工作而已。”顾攸之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
甄汐冷哼一声，恼火的按下喇叭催促前车，发泄不满。
下车、上楼、直到打开房门，甄汐都在气头上，不愿多看他一眼。打开灯，散落了一地的简历，顿时让她羞愧难当，于是匆忙俯身去捡。顾攸之见状蹲下帮忙，看到纸上的内容会心一笑。
“你不用帮忙的，坐在沙发上就好。”甄汐紧张的把他推到沙发上，全然忘了两个人不熟的事实。
顾攸之对她几次情绪上的变化倒是了然于胸，唯独想不透，怎么会有人30多岁了性格还如此——可爱。
他对她，只能想到可爱，这一种称呼。
甄汐忙了好一阵，好不容易把地面清理干净。她才想起给顾攸之倒了一杯水，本来打开冰箱想要找瓶果汁招待，结果在各种啤酒果酒中翻来找去，偏偏没有果汁，这个倒是正常，没买过的东西肯定没办法凭空出现。无奈的她自厨房接了一杯自来水。
顾攸之不渴还是出于礼貌的喝了一口。再抬眼她的人影不见，他不敢随意走动，连看也十分克制。眼睛始终盯着门口鞋架上摆放的雨伞。三年前，那把伞的使用者还是他。
“咱俩先说核对一下情况，免得等下说漏嘴。”甄汐抱着笔记本电脑由卧室走出来。
她想到手机打视频，两个人要同时出现在屏幕里，无可避免的要靠的很近，电脑能很好的解决视频通话问题。
甄汐复述了撒谎的内容，顾攸之点点头心里有了大概的准备。两个人顺势交流了一下，可能被问到的问题，甄汐煞有其事的模仿老妈的口吻进行了一连串提问，顾攸之给出的答案合情合理，令她非常满意。
视频接通。甄汐和顾攸之挺直腰杆，笑容不可避免的僵硬。对面妈妈蔡念京和爸爸甄庆义，同样如临大敌，笑的十分不自然。
“爸爸妈妈你们好，初次见面，我是顾攸之，请多关照。”他尴尬的笑了，因为想到明天改一下称呼，还要说出同样的话。
“哎呀，比本人比照片上好看。”蔡念京不遗余力的夸赞。
“真的吗？”顾攸之害羞的低下头。
身边的甄汐适时泼下冷水，“我妈对谁都这样讲啦。”
蔡念京有些恼火，当即反驳，“并没有，你本人就显胖，没有照片里好看。”
“你胡说，我现在的体重是身高最佳比例。”甄汐忘我的进行回击。
“一见面就吵架，你们两个上辈子肯定是冤家对头。”面色铁青的甄庆义，很好的为母女关系做出总结。
蔡念京不再理会女儿的不依不饶，把话题拉回到顾攸之身上。所问的问题与两人预演相差无几。
估计要问的差不多了，甄汐看准时机打断，准备结束通话。
此时半天不怎么开口的甄庆义问：“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回家？”
“爸，我们不打算办事的”甄汐马上回应，并拉拽顾攸之的衣袖，“对不对，老公？”
顾攸之连连称是。
“不是叫你们回来举办婚礼，好歹要跟家中的亲戚见一见，否则人家会在背地说三道四。”蔡念京替老伴解释了理由。
任何地方流言蜚语都能压的人抬不起头。
“不是不想回去啦，我们两个工作都很忙，脱不开身嘛。”甄汐拿出对爸爸百试百灵的撒娇大法。
只是这次效果不佳，甄庆义低着头，久久才答非所问的回复，“爸爸想你了。”
顾攸之早就不敢开口，听凭甄汐回应。
看到老爸头上的白发，甄汐第一次感到那个曾经顶天立地的男人老了，她明知不能答应，还是承诺明天就回去。
结束通话，甄汐还留在对于老爸衰老的伤感之中。
顾攸之贴心的递上抽纸，出声提醒，“甄总，您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她接过擦了脸上的泪水，眼睛中写满疑惑。
“您安排我明天入职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