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秋夜梦短

夕阳西下，夜色如幕。

眼看着五十步外的箭靶即将隐没在夜色之中，杨方指中夹着手边最后一支箭矢，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自己醒时临近午时，直到太阳下山，也就说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已经练了四个时辰的箭，此刻更是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仿佛清凉的晚风都能将自己带离地面，唯有脑袋是前所未有的沉，恨不得直接一头钻入地面当中。

不过好在，收获具象而真切，让他能够凭着一口意念强撑到现在。

【技艺：箭术（初窥门径）】

【熟练度：79/100】

【特质：无】

‘就差一点了。’

在一整个下午的练箭过程当中，他其实也并非没有尝试过其他的取巧办法。可不管是拉近距离，还是不尽心瞄准，哪怕箭箭中靶，所得到的结果也都是熟练度纹丝不动。

看来哪怕是系统傍身，也唯有自己先拼尽全力，技艺才有可能精进。

而留作练习的六支箭，也在不断练习当中损耗到了四支，不过杨方依旧还是尽可能保持着三支箭一组的练习方式，除了想以此当作阶段性的小目标激励自己之外，更因他隐隐发现，不知为何，最为疲惫的第三支箭反倒是命中率最高的一支。

也正是因此，尽管此刻身体早已疲惫到了极点，但杨方却仍不愿放弃手边这最后一箭。

只是此刻，他的胸膛仿佛鼓风机一般不断喘着粗气，浑身上下更是早已被汗水浸湿，在夜风中传来诡异的冰冷。

但杨方清楚，当日力竭的疲惫之感尚在其次，等明日体内所堆积的困乏、疲惫以及酸楚当真开始奏效之时，方才是最为痛苦之时。

而靠着第三箭不知是手感还是单纯的运气使然，若是能够中靶，便能够一次增加两点熟练度，自己明日也能少些负担。

毕竟，以自己的身体状况少说了昏迷得有至少两天，那今日只怕已是初九，距离月末仅剩二十天光景，相比起七百多铢的目标，时间可根本谈不上充沛，杨方自然是不敢大意。

沉心静气，杨方尽可能放空心神，将自己仅剩不多的注意力全部汇聚在前方在漆黑夜幕当中若隐若现的箭靶，寄希望于这一箭能够命中。

呼~

伴随着一口浊气吐出，杨方双臂弯举，极为娴熟的张弓搭箭，随后箭矢一并而发。

嗖！

在杨方期待的目光当中，旋即便传来箭矢中靶的闷响，眼前清晰的提示更是让他近乎枯竭的精神不由一振。

【熟练度：81/100】

随后，伴随着一阵夜风吹过，杨方就像是突然恢复了对感官的掌控，原本仿佛近在咫尺的箭靶迅疾远去，随后更是彻底隐没在了夜色之中。

取而代之的，是冷飕飕的夜风，暗淡的星光以及仲秋乡下不可或缺的聒噪鸣虫。

‘竟然已经这么晚了？’

杨方突然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做逗留，赶紧收拾好弓箭，向着一片漆黑的屋中走去。

对于生活了半年的自家屋中，杨方自然是熟门熟路，而且不知是错觉还是其他，练箭过后，似乎自己在漆黑当中的视野都变得好了不少，原本闭门之后本应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如今却至少能够看清脚下的路。

顺利点亮家中仅存的一盏油灯，杨方成功看到了屋中全貌。

杨心竟是趴在桌案上睡着了，面前则是早已做好的饭菜，但却纹丝未动，显然是在专程饿着肚子在等自己，但最终却是错估了时间，在烦闷无趣的等待当中沉沉睡去。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

哪怕有着熟练度这般确凿无误的提示给自己提供即时的反馈，但体能终归是有限的，等到最后，两支箭彼此之间的休息间隔都要在一刻钟以上，自己才能积攒起足够的力气。

微蹙的眉头，甜美的面容，少女即便是睡姿都显得恬静美好，惹人怜爱。

既然菜饭已经凉了，倒也不急于一时，杨方并未选择出声打扰少女的清梦。

但就在他安置手中弓箭的时候，原本处在梦乡当中的杨心却是蓦然惊醒，眸中还泛着几丝迷离，但却已是下意识四下找寻起。直到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方才算是感到一阵心安。

“啊？九郎你回来了，可是……饭却冷了，都怪我。”说着更是就要端起饭菜重新去加热。

杨方摆手示意不必，练箭练了一整个下午，他的腹中早已是空空如也，既然杨心也醒了，还是尽快填饱肚子然后去睡觉要紧。

毕竟，不管如何说，睡着之后能量消耗都会低上很多。

明天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自己哪怕单是从床上爬起都会要了老命，想要箭术成功突破只怕还要再等一天。

而三天，也正是他给自己所预留练箭的最后底线。

思绪间，杨心已经掀开了倒盖在饭菜的大碗，随后杨方更是人生头一回闻到了独属于老萝卜的香味。

没错，就是香味。

练箭对他身体的改变似乎是全方位的，就连对食物的喜好都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

咕咕~

伴随着杨方腹中一声响亮的抗议，杨心也是急忙分好饭菜，放在了杨方面前。

比起前一顿仓促所为，这顿晚餐杨心明显更为上心，精挑细选的白菜嫩叶与去了皮的老萝卜切的工工整整，加上干葱炖煮成汤，以及几乎看不到枯叶的谷糠饭，已经能明显看出是人类的食物。

只是，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面前这毫无油水的菜饭，让杨方忍不住怀念起前世的美好，哪怕仅仅只是一包泡面也是此刻难以奢谈的美味。

风卷残云一般将面前的食物吞咽入腹，腹中的抗议停歇，即便头脑依然格外清醒，但杨方还是尽可能让自己放空心思，什么都不去思考，也不管周遭如何，只是径直躺在了床上。

此刻的他，只想尽快入睡。

突然，杨方却是突然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握住了自己双脚，随后有些生疏的解开了自己鞋袜，来不及反应，双脚便已经陷入温暖舒适的触感当中。

“九郎，水温还合适吗？”少女轻柔的嗓音适时响起。

紧接着，五根修长纤细的手指轻托起他的脚腕，光滑又夹杂着些许坚硬的奇异触感不断脚面之上滑过。

杨方虽是初次在他人的服侍下洗脚，觉得有些不适应，但却也不得不承认，如此确是一种享受，难怪前世这种生意能够开遍街巷。

杨心蹲在杨方脚边，缕缕青丝从耳畔垂落在脸颊侧面，俏丽的脸庞平静似水，低头专心致志，显得恬静而美好。

杨心的力道虽是轻柔至极，但说来神奇，短短片刻却是便让杨方身上的疲惫之感减缓了许多，不由坐起身来。

看着杨心专心致志为自己服务的模样，杨方心中也是不免有些悸动。

在家中顶梁柱倒塌之后，还能够不离不弃照顾原身日常生活，就已经算得上是知恩图报了，不知好过前世多少得了公主病的小仙女了。

更别说还要陪着一心想要举孝廉的原身吃糠咽菜，甚至前身花光家中最后一点积蓄购置酒肉大快朵颐时，她可是就连肉汤没有都分到半口，却依旧还能不离不弃精心照料，即便杨方自己扪心自问，只怕都做不到这个地步。

自从自己到这个世界之后，杨心也是唯一能够说得上话之人，让杨方隐隐将其视为异父异母的姐姐看待。

而更令杨方感到意外的是，找遍过往的记忆，竟是找寻不到任何一次杨心为原身服侍洗脚的经历。

也就是说，此事尚属首次。

虽然仅仅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不知为何，杨方心中却是暖洋洋的。

似是注意到了杨方的注视，杨心恰在此时抬起头，一双灵动的眼眸正与杨方视线相对。

“怎么？莫非是水凉了？”轻柔的嗓音之中透着浓浓的担忧之色。

杨方今日的辛苦，她可是一幕幕全都看在眼里的，张弓连射一个时辰，别说是瘦弱的读书郎，即便是投身军伍的壮汉都撑不住，但九郎却是实打实坚持了下来，她心中又如何能不心疼。

在这场恶病之前，她近乎都要对九郎绝望了，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扶持不起来此人，注定是要辜负父亲的厚望了。

而如果不出意外的，自己也不知会被九郎卖到何处为奴，从而换取钱财来交今年的赋税。

今日若非是亲眼所见，不然她恐怕都不敢置信，九郎竟会做出如此改变。

而方才自己又不知睡过去了多久，就连灶中专程留下温水的余烬都是尽熄，若是因此再让九郎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不，水温正好。”杨方摇摇头，如此说道。

“那就好。”杨心心中一安，随即便又专心为杨方捏按起来，九郎已经做出改变，她自然也不能拖后腿，尽力做些什么才好。

就在此时，一双略带冰凉的手却是制止了她的举动。杨心有些不解，俏脸上带着茫然抬头望去。

“天渐转凉，心儿你也来一起洗吧。”

杨方说着，双脚又在水中晃了晃，示意木盆足够大，容得下两人一起。

杨心闻言，一双灵动的眼眸忽明忽暗，似乎是完全未曾想到九郎会有如此提议，一时之间不由愣在了原地。

既然没有拒绝，那便是同意的意思。

杨方想到这里，索性一弯腰便直接伸手将面前的少女拉起揽在怀中坐在床上，随后也助其将鞋袜脱下。

一双小脚被他人握在手中，杨心本能的感到抗拒，在懂得男女之别之后，她还是第一次与异性有如此亲近的举动，不由直觉得胸口小鹿乱撞。

可刚想挣扎起身，一阵暖风却又是忽地从耳畔吹过。

“晚风阴冷，水凉了可就不好了。”

不知是话中浓浓的关切之意，还是自己太过体虚，杨心竟是突然觉得浑身酥软无力，彻底倒在身后坚实的胸膛之中，耳根子直发烫，如何也张不开嘴说什么拒绝的话语，只是本能的将雪白的脖颈不断的往里缩。

只是少女却全然未曾想到，如此一来，和直接往杨方怀里钻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一阵若有似无的女子芬芳丝丝缕缕钻入杨方鼻子，随即方才注意到怀中佳人皙白肌肤上浮现的绯红，一时不由得痴住了。

还是杨心因为一对玲珑小脚一直被他人握在手中，实在快受不了这份酥痒，方才不得已稍作挣扎，才让杨方清醒过来，将其轻柔的放入水中。

木盆供作单人舆洗虽是绰绰有余，但四足并列却又是显得有些局促，自是不时摩擦接踵。

而在水波笼罩下，双足传来的触感更是足比羊脂般细腻。

如此，更是令得杨心娇羞不已，那抹绯红更是直直蔓延过了雪白的脖颈，大有继续向上蔓延的趋势。

尤其是在发现杨方似乎是有意抵足相蹭之时，更是羞怯不已，轻咬唇瓣，索性直接将头彻底埋在了杨方怀里。

一时间，屋内安安静静，唯有水盆中杨方不时故意用脚碰触杨心小脚时所发出的水花声响。

气氛温馨而美好，谁都不愿将其破坏。

一直持续到水彻底变得冰凉，杨方才不得不忍痛将其中断，并在他的一再坚持之下前去亲自倒水。

等他收好了木盆回来，屋中唯一的光源油灯在夜风的驱使下不断摇曳，映照得整个房间都添了几分朦胧的味道。

原本乖巧坐在床边的少女此刻已经钻入了被衾里侧，眼睛直直望向上方的横梁，尤其在听到杨方的脚步声后，更是目不斜视的专注，似乎是在穷究什么高深奥秘一般，唯有轻微颤动的睫毛显得突兀。

杨方也不由愣了一下，哪怕不算后院堆放杂物的柴房，这农舍也还有四间里屋，惯常二人也都是分开睡的，而这间屋子则正是自己寝室无误。

杨心此举意味着什么，自然是不言自明。

杨方自问不是柳下惠，更不愿辜负佳人心意，淡淡一笑，随后夹灭油灯，轻轻掀开被衾一角钻了进去。

刚一侧躺下来，被窝里少女独有的芳香就美好得令人失神，引得他下意识往杨心身旁靠了靠，随后缓缓搂上那杨柳一般的腰肢。

杨心的身体很明显紧绷了一下，但随即又慢慢放松下来。

杨方贴上她的耳朵温柔道：“心儿，该歇息了。”

“九郎……”少女的回应同样轻柔，精致小巧的脸颊上两抹红晕更是仿佛道尽了世间全部的美好。

见此，杨方也不再耽搁，翻身精准的吻上了那口红润的樱桃小嘴。

……

很快。

两世为人的杨方终于褪去了心中的青涩，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只是，战事一起，却又如何轻易罢休。

“九郎，你的身子……”

“无妨，不碍事的。”

良久之后，怀中少女小脸红霞密布，卷缩如小猫一般依偎在杨方怀中沉沉睡去。

身心俱疲的杨方本也打算紧随其后进入梦乡，眼前却又突然发现出三行小字。

【术法：房中术（初窥门径）】

【熟练度：2/100】

【特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