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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傅说举于版筑

“我记得……以前天岳关以南没有我大商的邑落吧?”

“就算是以前有,谁敢和荆楚那帮蛮子们住在一起?”

子干看着树立在村口的木牌,上面正是用大商的文字写着三个大字“南新邑”,旁边还用小上几号的荆楚文字重复写了一遍。

“南新……南方新建邑落的意思吗?倒是有趣。”

子羡没有说话,闭着眼睛仿佛是在检索脑海中所有关于南疆与荆楚的情报。

片刻之后对着二人摇了摇头:“能不被鄂侯记录上报的氏族或者邑落,一般有两种,一种是规格太小,不足以面面俱到的记录在册,亦或者……已经灭亡!”

子干抱着胳膊,饶有兴趣的看着此处邑落的黄泥墙夯土木屋,村外还有开垦翻地的良田。

版筑之术,起源于一百多年前的武丁时期,是傅说做奴隶修路的时候诞生了灵感,把夯土版筑应用到修建房屋之中,从此人们开始夯土为墙,用来建造房屋,建造城池、城墙。

所以这里一点都不荆楚,反而很大商。

当下的荆楚人虽然也是祝融氏的后裔,大商虽时常在外交上把他们和三苗统称为蛮,但是本质上荆楚的部落和三苗、百越有很大区别。

三苗是原本荆楚被祝融炎帝一脉往南驱逐的土人,而百越则是被战败的炎黄后裔们驱逐到淮河以南的人。

这两个体系在当下的社会潮流中,才是化外蛮夷,与所谓的东夷、南蛮、北戎还能归属在内战的范畴中。

有点类似于辽、金、宋都以华夏苗裔,儒家正统互相贬低夺统一样,反而是草原上的金帐汗国在没蜕变为蒙元之前,像是外人入侵一般。

威武男子闭上双眼,额上那道有些微微凸起的缝隙豁然睁开,赫然是一只泛着白光的横眼,金光快速的掠过眼前的邑落,白光一扫,邑落中那些少年与村民便在他眼中变化了形状。

世界非黑即白,但大多数人在威武男子的横眼中,都属于一抹精致的灰。

“此地民风淳朴,未见煞气扑面,若是中原也就罢了,这里可是南疆啊!”

“不过看他们的生活习惯,应当是与芈氏、熊氏、九黎氏一般,完成了从狩猎转变为农耕的过程,倒是一支朝气蓬勃的新兴部落,若是任由其壮大,说不得未来荆楚再添一员大型聚落。”

威武男子的有些慎重,荆楚有芈氏、熊氏两大氏族就已经非常让人头疼,强悍时更是能做到力压三苗,反推南疆的程度。

看似落后的荆楚地区,几乎每隔上两三代商王就会倒推一次中原,和大商较量一场。

上一次打残荆楚,还是在文丁三年的时候,按原本的周期下一次荆楚复叛应当是在子羡的下一代,如果真让他们在芈、熊之外再度崛起一位雄主,可能再战一场的时间还得往前推移。

子羡上前轻轻拍打着这位贤兄的后背,指了指那大商文字明显大于荆楚文字的木牌。

“其实也不尽然,荆楚之所以难剿,其根在芈与熊,二者同根同源,不仅以祝融氏的炎帝脉自称,追根溯源还能追溯到黄帝之后,身居炎黄血,加上二部势力雄浑,自是不服管教,贪婪无度。”

“但是你看这处邑落多有意思,他的生活习惯已经基本与我大商无异,处处都在向我华夏苗裔靠拢,以后若是强大了你不正是天岳关向南推进七十里的又一处南大门屏障?”

“我想鄂侯也是如此打算,才会放任先前那少年一般的南新邑人随意穿行天岳关,与鄂州城贸易。”

众人在村口议论了良久,直到邑落中的族长,也就是一位身披猛虎裘,背上别着一杆硕大铜斧的男人走了出来,他们才算是结束了交谈。

“特酿的,真是麻烦,是哪家的商队听不懂人话,秋收未至,还没到开市的时候,这么早过来做什么?简直扰人清梦。”

楚罴骂骂咧咧的走来,一脸的不耐烦。

“喂!你们是哪家……哎哟,我嘞个娘诶!”

当他看见这支商队牛车上,覆盖的阔叶中那若隐若现的甲胄,还有近百身强体壮,个个都不输与他的青年护卫们之后,楚罴立刻掉头就走,步伐频率极快。

“崇虎,你去拦住他!”

从护卫中走出一员身高近六尺的壮汉,脚下一发力,就朝着楚罴冲了上去。

“商人!这里是荆楚之地,自古以来便是我祝融氏后裔栖息之地,你们这是在玩火!”

名为崇虎的护卫不以为意,直接上手抓向了楚罴。

身为南新邑的族长,楚罴自然也不会任人上手抓取,只见他转身愤怒的咆哮一声,浑身肌肉绷紧,一只黑熊虚影隐隐约约在他身后浮现。

随着楚罴向前击拳的动作,熊影也是顺势挥爪,抓向崇虎。

“呵,雕虫小技,也敢在我面前献丑?”

崇虎气血喷涌而出,气势上竟然丝毫不弱于黑熊,在他的背后同样凝实出一只斑斓猛虎,作扑击状随他一起撞向了楚罴。

轰隆一声炸响,护卫们自发挡在三人身前,磅礴的气血之力喷发,将那漫天烟尘与气浪挡下。

原本还在于崇虎缠斗得难解难分的熊罴见状,顿时心中那股子气泄下,忙不迭退后拱手。

“不打了,不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打也打不过。”

“像你们这样的实力,总不至于来我这荒郊野岭与我争抢首领之位吧?”

“你这蛮虎,我让你拦下,没让你和别人动手!”子羡恭敬朝着楚罴拱手:“劳驾见谅,在下殷都商人殷乙,此番前来并无恶意,来时有听鄂州城的同行闲叙,说是天岳关以南有一处新建的邑落,故而特意前来拜访,不知可否允许在下入内参观一二?”

或许是怕楚罴拒绝,子羡补充说道:“护卫在外等候,入内者只有我兄弟三人,如何?”

楚罴也是板着脸看向了那威武男子,此人看起来威严十足,不啻于他当年在熊氏部落见到的大猎首,但是身上却感知不到任何雄浑的气血之力,倒真叫人奇了怪哉。

光是此人都能灭了他们南新邑,更别说还有那近百与他相差无几的护卫?

反正打也打不过,人家真要做什么歹事,他们除了祈求先祖保佑,好像也没什么办法。

“楚猴,你过来!”

楚罴环顾了一圈,朝着不远处喜滋滋看着热闹的楚猴招了招手。

“来,你过来,带着几位贵客在邑落里参观参观!”

“啊?族长,我带?”

“废话,不是你还是我啊?我家中老母又要生孩子了,我得赶紧回去看看,你赶紧去,要是惹恼了贵客,我扒了你的皮!”

楚猴哭丧着脸,无奈之下也只好领着三人往邑落里走去。

入内后一连复行数十步,子干有些惊讶,村中驰道是用碎石铺成,设计得极为宽敞,几乎是能让四驾马车同时通行。

两边是淋漓有致的商铺,商铺中大门紧闭,想来是正如那族长所言,还没到开市的时间,这些商铺还没有正式开放。

最让他惊奇的是,这些商铺的位置却是极有讲究。

每家商铺前都有一个阶梯,略高于路面,路面两侧挖有沟槽,一路蜿蜒可至村外,村外便是一条小河。

商铺居前,每六间为一组,有横向入内的小道,其后便是一些供人居住的本邑人房屋,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纵横交错如同田埂的形状,道与道之间泾渭分明,各组商铺都是同类而举,绝对不会出现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的麻烦事。

“小兄弟,你们这邑落的设计大有文章啊,敢问是何方贤人所规划?”

楚猴挠了挠头,有些不明白这个大有文章是什么意思,在他看来,城里的市集不都是一个样吗?难道其他城市的规划与布局不是如此?

“这块俺也不懂,都是昭哥儿从城里学来的,你们要是想知道些什么,可以去问他。”

子干与子羡相视了一眼,也都看出了各自心中的惊讶。

这可是城里学不来的东西,哪怕是殷都,纵然是有所规划,比起这小小的邑落还是感觉有些不同。

倒也不能说不如,邑落中人少,方便统一规划,而城市中人多,今天某商人的铺子开不下去了,粮铺转卖给了屠夫,人家就是靠肉食谋生的人,总不至于本职生意不做,跑去改行做粮商吧。

不过这种将商业地段集中在同一片区域的方式,但是给了子羡与子干很大的启发。

不至于民居与商铺混杂,没有向导,或是语言不通,外地行商也很难在本城中找到自己想要的货物商铺。

城市规划这样的学问,对于当下的大商而言,还是有些过于超前。

“咦?说来也奇怪,为什么你们邑落里感觉……感觉如此干净?一路走来也见了不少商铺,却不见……不见半点污秽?”

子干有些难以启齿,当下的各地城市里到处都或多或少的污秽物气息,一到夏日,就连殷都都会笼罩在恶臭之中。

与其他城市的区别就是,殷都每五天会清空一次,不至于无处下脚,或是生活在氨气萦绕之中,但有些缺乏管理的城市可就不同了,他们有路过一些四五千人小邦的时候,那可真是一言难尽,下脚都感觉踩在沼泽地一样,简直是恨不得当场把那无能邦伯除爵祭天。

“哦,你说的是粪对吧?前方再走二十步有公共旱厕,昭哥儿说了,大家都要去那里解决个人问题,要是被抓到谁随地大小便,轻则重税重赋,重则赶出邑落,永不接收!”

“对了,你们也是一样,要是违反了我们的邑落规定,我们也会将借给你们经商的商铺收回,要是被赶出了邑落,以后再想进来经商,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借?这些商铺不是你们自己开,是借给外地商人所用吗?”子干感觉有些稀奇。

商人逐利,从来都是听说过借钱、借兵,什么时候在经商上还能借别人的铺子卖东西的?而且还是主动外借?

“嗐,我们村子里才多少人,没有商人们过来,光是每年的皮货、山货都不知道卖给谁,这都是昭哥儿要求的,他已经和鄂州城的几个大商队……”

楚猴说了一半戛然而止,感觉再说下去,恐怕会被别人谋夺了自家邑落的生意。

要知道楚昭可是和大家画过饼的,说是只要三五年成了气候,荆楚的人进不了关,大商的人进不了山,他们就将是整个南方地区最富有的氏族。

就算是路边野狗路过了他们南新邑,也要给两根骨头折算商税,各家各户再也不用去十万大山和野兽搏命,只需要白天参与训练,晚上坐在家中数钱便是。

一路上楚猴开始保持沉默,其余三人也是看着这些耳目一新的建筑与设计,心中盘算了起来。

“兄长,能设计此地者,可称其为大才啊。”

“然也,确实是奇才,不过是否是大才,还需见过方得真知。”

“此等人物怎么生在荆楚之地,若是此子不能为我大商所用……”

“……不急,先探寻一番才是,古有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此子有傅说之能,倒是不知是否能有傅说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