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喜！大喜！”

鬼笼报喜，山魈迎门。阿肆落落大方的迈步走进若仙庵门庭。

山缝中透进来缕缕阳光，照在袖珍精致的院落中，粉瓣群舞、枝叶和声，令阿肆感到些许神爽。她走进廊厅，远远就看到了落座的姐妹们。

“姐姐，看昨儿个洞中遗留的元气，你的分影化形之术又有长进哩！”

“也就是应付这等修为不足的凡夫罢了。——诶，四妹妹来哩！”

阿肆迎着起身的大姐恭敬的行礼：“大姐。”

“嗯，快先去给母亲请安——就等你了。”

三小姐摇着蒲扇巧笑道：“四妹妹，今儿个三姐姐我挑了些肉，给大家补一补，你且快些请安，我还得给母亲送吃食。”

阿肆微笑着回道：“姐姐有心。”

洞外是春日，阳光送进来些热浪，院落中暖意甚浓。五小姐踏着莲步到阿肆身边，为她褪去厚重外袍：“姐姐这几日看守琴螂茧辛苦了。”

阿肆有些不好意思道：“还好。”

五小姐将衣袍递给一旁的幽灯鬼，后者接下衣袍毕恭毕敬的往后退出了院落。

“姐姐快去。”

五小姐手上轻轻催促阿肆，阿肆点点头后迈步朝主屋走去。

待行至台沿上屋门三步处，阿肆双手微扣、委身行礼：“母亲，阿肆来给您请安了。昨儿个春分，母亲进补后今日气息更加平稳了。”

“哎......”屋内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阿肆......”

“母亲。”

“你又去紫云山了？”

阿肆心中咯噔一下，不敢回话。

隔着门板，屋内再次传来老妪的叹息：“哎......你也别怪你二姐，给你找些实在事儿，是免得你胡思乱想。母亲知道，情丝难断、情苦难尝。前事不究，并不代表后事母亲不防。你众多姐妹中，就属你最不让母亲省心。”

所以，母亲一直在防着我了？——阿肆如是想。

“你师伯的事，母亲自有分寸。记住，凡事多虑洞中姐妹。”

阿肆只得卑微的低头应道：“是。”

虽然母亲言语间云山雾罩，但阿肆心知肚明，若是坏了紫云山的大事，盘丝洞将不复存在。母亲这是在用言语保护她。

至于阿肆真正的心事，母亲却不敢多提，因为，母亲本也是情伤难复，更难抚平女儿的情伤。或者说，在阿肆的心事上，母亲难再启齿，因为母亲认为女儿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可女儿又何尝不是这么认为自己的母亲的。

心照不宣，大概就是最好的现状吧。

“去吧。”

“是。阿肆告退。”

众姐妹见阿肆退下台阶都笑盈盈的落座。大姐这才扯呼道：“三妹妹快去给母亲送吃食。四妹妹快些来我身边坐下。”

三姐藕臂轻挥，一盘清淡吃食便凭空变出，她端着食盘莲步生风的朝卧堂而去，与阿肆擦肩而过时还不忘提醒阿肆：“妹妹快去落座。”

“嗯。”

三姐不过问阿肆的清冷姿态，兀自踏上台阶敲门进屋。

大姐热情的招呼着阿肆落座，像招呼贵宾一般，看的二姐直撇嘴。

“妹妹这几日练功辛苦，来，先喝一杯桃酥酒。”说着，大姐给阿肆斟满酒。

阿肆并不习惯大姐的热情功夫......虽然已经一百多年了......但大姐今天好像格外热情。

可肚子空空，脑子也快转不动了，索性阿肆不去多想，只顾填饱五脏庙。

由于修炼清规，众姐妹已经许久未曾开荤了，不过眼下就算是蜘蛛成精，众女吃的还算优雅。席间，众女叽叽喳喳的有说有笑，阿肆也偶尔参与其中。

唯独二姐似乎有些郁郁寡欢。

不过大姐也没有过多招呼二姐，且自让她枯坐。

酒过三巡，二姐终于开口：“都吃的差不多了吧？”

大姐闻言，收起了笑容，将酒杯放下后端正了坐姿。

三小姐和五小姐见状，连忙有样学样。

阿肆看了看场合，还是学着大姐端正坐着，她知道二姐要说正事了。平日里都是大姐拉话茬、二姐唱黑脸，大家也都习惯了。主要是，只要大姐配合着二姐，说明俩人已经串好了。

“四妹，琴螂茧还有多久孵化？”

阿肆正经答道：“蛛丝探察下，茧壳中尚潮，琴螂茧未有干破迹象。”

二姐点了点头，扫视了一圈后正声道：“如今灵蕴皆已上缴，洞府财库亏乏，经母亲请报师伯，已允许我们自处琴螂茧丝。”

三姐思索着点头道：“姐姐的意思是，用琴螂茧丝培造出小妖精，再盘剥其蕴？”

五妹笑道：“三姐姐好生直白。”

三姐朝五妹挤了个臭鼻道：“关系洞府生死，直白些，有甚过错？”

阿肆听完微微叹了口气。

二姐仿佛是没听到阿肆的叹气，兀自说道：“经我与大姐商量，由大姐与我负责召集子孙们盘丝作茧，五妹于岭中搜捕无精虫豸。但切记，不可杀鸡取卵。”

大姐紧接着接过话茬：“五妹妹最是心灵，自然不会杀岭盘剥。四妹妹手巧，平日里也在琴螂茧旁，就干些抽丝剥茧的活吧，也顺手些。”

阿肆冷冷的回了一声：“嗯。”

五妹则来到阿肆身旁，扶着阿肆的臂弯对着大姐和二姐作揖：“妹妹领命！”

阿肆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也无从发作，只得悻悻的告退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