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周打更人
兵马司。
杂役房内。
“来，把屁股撅起来，别太紧张，一会儿就好了。”
老太监细细检查一番，确定没有问题后，摘下了手套，笑着道：
“起来吧孩子，你这身子骨还真不错，很健康，比其他考生要强多了。有这身体，定然能在司中谋个好差事。”
林渊默默提起裤子，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他谢过老太监，便径直来到了隔壁的宅院内。
院中站着不少人，和林渊一样，都是此次通过考试的考生。
此刻，所有人都等着队伍最前头的皂袍典吏分配差事。
兵马司负责的是京城的安全防卫，最近因人手空缺，于是贴出告示，要选出一批考生来做杂役。
虽然是干闲杂活的杂役，俸禄只有寻常吏书的一半，但毕竟属于官方机构，工作突出一手稳定，只要别触犯上头别犯事，基本能干到死。
更重要的是，只要进入司中，就能无偿分配到一本武术功法，说不定就能凭此功法，就能踏足武道，成为人上人。
时光飞逝，很快就轮到林渊了。
“嗯……”
典吏看了看林渊，侧首朝着一旁站着的老杂役，低声问道：
“有无背景，有无献银？”
老杂役回道：“平民背景，献银半两。”
听到林渊的献银只有半两，典吏顿时撇了撇嘴，道：“房中帮人检查后庭的太监还少一个，我看你就合适，去吧。”
“大人您说笑了，唉，这是不是您掉的包？”
林渊眼疾手快，将厚厚一沓的红包“捡”了起来，笑着用双手递了过去。
“这确实是我掉的。看你小子拾金不昧，那就去更房报道吧。”
典吏不动声色地将红包塞入袖中，再看向林渊的眼神中充满了欣赏。
“谢大人。”
林渊躬身行礼，心中不禁感慨：无论是在哪个世界，都有人情世故啊！
没有错，他是一位穿越者！
本是一位普普通通的扑街作者，高强度码字一天后，两眼一黑就倒在电脑前。
再睁开眼，就来到了这个世界。
妖武乱世，王朝争霸。
而此刻他所在的地方，名叫大周。
开国不过六年，底蕴甚是浅薄，但胜在安稳无战乱，于是吸引了不少流民和外国贵族来此扎根。
林渊也是这么想的。
在这乱世，他一个普通人到处去浪，那就是纯粹的作死。
不如，就在这大周的都城丰阳这里，找一份安稳的工作，苟起来再说。
在一名老杂役的带领下，林渊将自己的身份信息登记在册，随后清洗一番，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便马不停蹄地赶向更房位置。
更房，其实就是个普通的小宅院，因为更夫这里居住，所以才得了个更房的名称。
老杂役敲了敲院门，高喊一声：
“张老，人我给您带来了。”
院里顿时传出一道年迈的声音，一位躬脊驼背的白须老者推开院门。
“张老。”
林渊躬身行礼，这位老者就是他以后工作的搭档了。
“可算来了，这几日我一个人走夜路，确实有些胆战心惊啊。”
张老长舒一口气，脸色轻松了不少。
老杂役完成了事就走了，张老将林渊带到屋内。
除了打更用的铜锣和梆子，还有三个类似于沙漏一样的东西，有半人高。
张老解释道：“这是用来计时的，对于我们更夫来说，时间是最重要的。”
闲来无事，张老就细致地说起更夫这个工作。
“更夫分两种，一种是你我要做的，拿着铜锣和梆子挨个街走，负责防火防盗。另一种则是在谯楼上，守着钟鼓，要是发现重大事情，就会敲鼓鸣钟，警示全城的人。”
“谯楼上的更夫不用像我们一样到处走动，工作轻松很多，每个月的俸禄也不少。当然，这样的好差事，早就被那些官差老爷分完了。”
“你可知我们要喊什么？”
张老突然问道。
“大概是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吧？”
林渊挠挠头，这个世界的科举背的多是死知识，一到社会上基本没用了。
他唯一对打更人的印象，就是在在晚上闲逛，然后敲锣喊一嗓子，结束。
看林渊完全不懂的样子，张老抿了一口茶水，耐着性子道：
“打更可不是份简单的差事，要是时间有所偏差，或是打错了喊错了，可是要挨板子的。”
在张老的说明下，林渊对打更这件事了解了个大概。
更夫要两人一组，一人持梆子，一人持铜锣，一晚上要敲五次，每隔一个时辰敲一次。
戌时打落更，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亥时二更，“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丑时四更，“天寒地冻。”
寅时五更，“早睡早起，保重身体。”
以沙漏或天象来查验时间，确保不会误了时辰。
“今晚你就跟我一起走一趟，就什么都明白了。”
张老讲得口干舌燥，抿下茶水后才舒服不少。
这些基本知识其实在册子中都有介绍，不过打更人是个孤寂的苦差事，平日里晚上不能睡觉，要时时刻刻盯着沙漏，白天时间大部分用来睡觉，能和人聊天的功夫不多。
好不容易来了个小辈，张老自然想多聊聊。
闻言，林渊点点头，心念一动，问道：“张老，听说进到兵马司就有一本武功功法，不知道在哪里领？”
张老一愣，旋即转身在一堆杂物中，将一本武功功法翻了出来。
接过封面上满是灰尘的武功功法，林渊的脸颊不受控制抽动了几下，难以置信地问道：
“这就是他们允诺的那本？”
张老叹息一声，语重心长地道：“我们这样的杂役，能有一本就不错了，难不成你还想一步就能踏足武道之途的功法？知足吧。”
“张老，您练过这功法吗？”
林渊好奇地问道。
“自然是试过，功法虽然是最普通的，但还是能拿来入门的，不过我已经年事已高，再怎么练也练不成了。”
张老捋着胡须，又是一声叹息。
此方世界，以武为尊。
即便是对满头白发的张老来说，也是遗憾惋惜。
如张老一样，一辈子苦苦习武，却连武道门槛都没迈过去的人，大有人在。
想到这，张老看向林渊的眼神中，带上了一份怜悯。
也许这孩子，也会被挡在武道之途的门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