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阿莲
夕阳西下，街道上已经人可罗雀。
张浩缓缓向集合的地方走去。
托这一身伤的福，他如愿凑足了要上交的数额，甚至还多出了几个铜板。
当他走过一个小巷时却听到了几声低低的啜泣。
略微迟疑了一下，张浩还是走了过去想要一探究竟。
走过转角，只见一个小女孩正坐在小巷里埋头哭泣，张浩一眼便认出这正是跟他一起被房六领进城的孩子之一。
看了眼天色，张浩大概能猜到这小姑娘在这迟迟不愿走的原因。
无非是没有凑够上交的数额害怕回去挨打，毕竟有昨天张浩原身的例子在前，回去肯定会被毒打一顿。
张浩可不觉得那伙人会因为这是个小女孩就手下留情，但让房六那家伙等的不耐烦找过来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察觉到有人靠近的小姑娘顿时停止了哭泣，一双眼泪汪汪的大眼睛警惕的看着来人。
张浩看着小姑娘那害怕的样子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能开口提醒道：“别哭了，我们该回去了。”
可听到‘回去’两个字后，小姑娘顿时吓得一哆嗦，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见此情景张浩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停，打住，你在这哭到天荒地老也没有用，你还差多少，我这有些富余，看看能不能给你补齐。”
原本哭的稀里哗啦的小姑娘听到有人愿意帮她顿时止住了哭声，直勾勾的看着张浩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抽泣着说道：“五，五个。”
“还差五个铜板？我这刚好多了五个，都给你好了。”
说着张浩便从怀里摸出一把铜钱，数出五个来伸手递了过去。
小姑娘看了看伸过来的手掌，掌心处不多不少刚好五个铜板，一时竟忘记了抽泣。
“愣着干什么，快拿着。”
看着小姑娘那吃惊的模样，张浩又往前伸了伸手，示意她快点接过去。
听到催促的小姑娘连忙接过铜钱，小心翼翼的装进怀里，生怕铜钱会自己长腿跑掉一般。
“谢谢你。”
可能是觉得自己刚才的动作有些失礼，小姑娘连忙向张浩道谢。
“谢什么，我们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不然还能指望谁呢？”
张浩一边伸手将小姑娘拉了起来，一边回答道。
“嗯。”
小姑娘起身后胡乱抹去眼角的泪水，郑重其事的嗯了一声。
“我们该走了，回去晚了要挨骂的，对了，我叫张浩，你叫什么？”
“阿莲，莲花的莲。”
张浩快步走出小巷，阿莲怯生生的跟在他身后。
在阿莲眼中前面那瘦小的身影竟逐渐与她死去哥哥的背影重叠，小姑娘的眼角不自觉的又湿润起来。
两人很快便走出了街道，房六和另外几个孩子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你们两个怎么出来的这么慢，莫不是不想跟我回去了？”
房六的声音远远得便已经传了过来。
听出了房六语气中的不满，张浩当即拉着阿莲快步跑到房六的面前，手脚麻利的将今天一整天得到的铜钱上交给了房六。
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铜钱，房六的神色顿时缓和了下来。
“看在你们钱交够了的份上，这次不收拾你们了，下次要是再出来晚了就不用吃饭了。”
听到房六这么说张浩知道今天算是交代过去了。
“都跟我走。”
房六招呼一声转身便走，几个孩子连忙跟上。
他们出城的时候城门处只剩下两个门卫，没有过多的交流门卫便放他们出了城，而在他们的后面正远远跟着一个瞎眼老道，门卫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从他们身旁走过。
等他们回到破庙时天已经黑了下来，没等进去，破庙内便传出了几声惨叫。
不用想也知道是今天没交够数额的倒霉孩子正在挨揍。
房六习以为常丝毫没感到意外，推门而入径直向吴老大走去。
几个孩子走进，大气都不敢喘。
破庙内依旧是原来的样子，一群半大孩子挤在阴暗的一角瑟瑟发抖，以吴老大为首的几个恶徒围在温暖的火堆周围。
张浩很快便发现孩子又变多了，粗略估计得有小三十个了。
火堆上正架着几只金黄的烤鸡，每人还有一个酒葫芦，几个汉子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而在他们不远处一个男人正拿鞭子对着几个站在他面前的孩子狠狠抽下，毫不留情，嘴里还不住的叫骂。
“废物东西，偷懒偷到爷爷们头上了，呸。”
话音刚落紧跟着便是鞭子抽打在皮肉伤的刺耳响声。
刚进门的张浩见此情景眉头微皱，一声声惨叫让他感到莫名的愤怒。
忽然衣服传来拉扯的感觉，张浩回头看去，只见阿莲脸上写满了恐惧，一只小手正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张浩轻轻拍了拍阿莲抓着他衣角的手，小声说道：“别怕，没事的。”
阿莲轻轻点了点头，但还是不敢去看那挥舞着的带血鞭子。
这时房六走了回来，给张浩几人一人扔了个馒头便又回到了火堆旁。
张浩领着阿莲走到孩子群中坐下，默默啃着冷硬的馒头。
逃肯定是要逃出去的，但如果能有让这些孩子一起逃离这伙人魔掌的机会，他还是想要尝试一下。
自己那个便宜师傅还不知道在哪呢，现在能做的只有静观其变了。
酒足饭饱之后，破庙中逐渐安静了下来，吴老大吩咐一名手下去将门关好。
但那名手下关好门之后却并没有就此停下，而是转身回到火堆旁点上了两根蚊香插在窗户附近。
借着微风，不一会整个破庙中便弥漫起了蚊香的味道。
不知为什么今晚竟然感觉不到寒冷，吴老大房六他们依旧围着火堆躺着睡，周围的孩子也都一个个进入了梦乡。
张浩也有了困意，眼皮越来越沉。
看了眼靠在自己身上已经睡过去的阿莲，小姑娘嘴角微微上扬，也许是在做一个好梦。
张浩也有些被其感染，困意笼罩，难得天气不冷，今晚也许能好好睡一觉。
可是他不能睡。
今晚老头子也许就会出手，他必须保持清醒带这些孩子逃离破庙。
但他却发现这股困意根本无法阻挡，他甚至都提不起用手掐自己大腿的劲来。
张浩的意识正在一点点被困意侵蚀。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都入秋多长时间了，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哪里来的蚊子？用得着点蚊香吗？
这蚊香有问题！
此时意识到不妙的张浩已经全身无力，连动一下手指头都做不到，仅剩下一丝残存的意识还在做最后的抵抗。
不行，他不能就这么昏睡过去。
张浩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先天异能上，用最后的意识调动体内的炁流转全身。
随着炁在经脉中流动，张浩脑中的困意顿时减轻了大半。
有用！
张浩装作睡着的样子，不动声色的全力操控体内炁的流动。
“老大，差不多了。”
房六尽量压低声音说道。
尽管他的声音已经压到了最低，可在这寂静的破庙内张浩依旧能清晰无比的听到。
很快这伙人都从地上爬了起来。
“都注意点，看看有没有还没睡过去的。”
“放心吧老大，我特意多点了一根迷魂香，这会儿就算是老虎都会睡的跟死猪一样，更何况这些半大的孩子。”
“要不是提前吃了解药，咱们几个能睡上个三天三夜。”
听到手下的话，吴老大也就没有在让手下们挨个检查。
“老大，需要用几个？”
听到手下的话，吴老大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开始一个个打量起地上熟睡的孩子们。
很快吴老大伸手指点了几下，手下心领神会，一人一个去将被点到的孩子抱了出来。
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竟在张浩的旁边停了下来。
还没彻底恢复行动能力的张浩顿时汗毛倒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