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陈清然要事先声明，他并不是一个贪财的人。
只是现在刚好处在了一个急需要用钱，但兜里又没钱的尴尬时期。
“什么条件，你说。”
苏意晚有意卖了个关子：“具体我还没想好，但你只要答应我，我就能先把你和你的车送回去。”
“行。”陈清然答应了，并且是毫不犹豫。
虽然不知道苏意晚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但到时候答不答应还不是他说了算？
要是苏意晚提的要求不合理，大不了以后不要脸耍赖就是了，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俗话说的好，有便宜不占，那纯王八蛋！
……
校门口，两尊青石狮子分坐两旁，头顶米白色的墙体上，用正红色朱漆篆刻有“锦城第一中学”六个正楷大字。
而在其旁边的梨色墙砖上，则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十字校训。
时隔多年，再次驻足在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土地上，抬头仰望那些曾经熟悉，但又逐渐淡忘的一行行红字，陈清然的内心其实挺复杂的。
在上高中之前，他一直都是老师心目中的三好学生，同学家长眼里的“别人家的孩子”。
可自从高中入学，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就学不进去了。
渐渐的，他迷上了用mp3看网文小说，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高一一整年，学习成绩更是落落落落落，连一点起的迹象都没有。
现在回想起来也挺感慨的，记得那时候最喜欢追的小说名叫《校花的贴身高手》，从校园异能写到玄幻修仙，直到上辈子自己被半挂创死，都还没有要完结的迹象。
真就是和读者比谁命长呗。
之后，陈清然又将视线从“锦城第一中学”，移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十字校训上。
正红色的楷体字体有些晃眼，或认识，或陌生的同学提着大包小包在面前陆陆续续走过，此一刻，陈清然的心情更复杂了。
好像从小他就被灌输一种思想，叫什么只要肯努力，天底下就没有办不到的事。
但事实上。
什么功夫不负有心人，铁杆磨成针，那都是放屁。
22岁那年，他从重点大学毕业，靠校招找了份还算过得去的工作。
在社会上沉淀了整整三年，肾熬亏了，腰坐断了，眼睛也看花了，才从不起眼的小职员晋升为一个小小的项目主管。
本以为能凭年轻时的那股干劲大展宏图，结果工资还没来得及涨，就赶上了公司裁员。
人生一眼望到头的时候，苏意晚答应了他的求婚。
然后，他就从原来的公司离职，短短半年时间内，被破格提拔为了苏氏集团的总经理。
记得那时候，公司里议论他的人很多，说他是什么软饭男、小白脸、倒插门……私底下骂得那叫一个难听。
但这又如何呢？陈清然知道自己没本事坐在这个位置上，但之前坐在这个位置的，又真的有真本事吗？
再说了，能吃上软饭，那不也叫本事吗？
所以努力真的重要吗？陈清然不知道，也不敢说。
从学校的石墙上收回视线，紧接着，马路边又有一条优雅的曲线勾住了陈清然的注意。
那是一辆云墨金双色调的连号轿车，车头上立着的亮银色人字形车标，还有车屁股边上不经意露出的两个“M”，在落日余晖的映射下，是那么的耀眼。
这一刻，陈清然看到的不只是轿车，更是他上辈子几十年的血汗钱。
与此同时，苏意晚站在他的身边，少女纤细的身姿挺拔，清秀的脸上洋溢的只有青春和自信。
陈清然暗自在心里苦笑，镀上一层金黄的夕阳下，少年轻轻翘起的嘴角透有三分自嘲，更有七分无奈。
果然，迈巴赫和年少时的自卑就像鱼和熊掌一样，不可兼得。
他要有苏意晚那条件，指定比苏意晚还狂还高冷。
“走吧。”
耳边响起少女冰冷的嗓音，陈清然扶着老伙计的车把手，刚要往前迈出脚，一时之间又怔住了。
迈巴赫的后备箱，自然是放不下像老伙计这样的庞然大物的。
于是乎，便又有了新的问题。
并且还是一件难题。
总不能说用绳子绑在车顶吧？
正想着，一旁的苏意晚给出了办法：“先把车放保安亭，我晚点再让人给你运过去。”
这番善意是陈清然连做梦也没想到的。
30块钱坐迈巴赫，还有专车送货上门。
此时此刻，他很有理由怀疑，苏意晚所谓的三个要求，保不齐不是挖心，就是卖肾。
要不然，不可能会对他这么好。
……
花了些时间安顿好老伙计后，陈清然坐在舒适的真皮座椅上，看着车内闪烁的氛围灯，脑中忽然闪过了对往事的回忆。
有种莫名的亲切感涌上心头，再细看，方才知，这正是当年和苏意晚结婚时坐过的婚车。
一切没什么不同，只是燕尾服换成了校服。
“王叔，先把他送回去。”
苏意晚低沉的嗓音再一次打断了陈清然的思绪。
向驾驶位看去，陈清然记得很清楚，现在坐在方向盘前扭身和苏意晚说话的西装男，正是当年抄棍子赶他走的老王八蛋。
名叫王建国，其儿子也是苏意晚的众多追求者之一，并且还是出了名的软饭男，屁本事没有，成天就幻想着攀上高枝变凤凰。
“大小姐，这位是……”
“不该问的别问。”
苏意晚不耐的对司机王建国说罢，转而又把视线落在了陈清然身上：“住哪？”
“平安小区A八栋。”
“开车。”
很快，发动机的轰鸣声响起。
车窗外的景色快速变换，人行道、红绿灯、十字路口相互交替。
香氛浓郁的玫瑰香弥漫，陈清然捂着口鼻，感觉胃里在翻江倒海。
转头看向苏意晚，她倒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正靠在座位上看着手机。
秀气的柳眉微微蹙起，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陈清然只大致看出她是在QQ上删除，或是修改着什么。至于具体的内容，那是真看不清楚。
年少时作为晕车症重症患者，陈清然现在已经是有些晕头转向了。
忽然，有股强劲的凉风刮来。
陈清然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意外发现苏意晚那边的车窗摇了下来。
车速已经不知不觉飙到了60码，少女整理好的发型被风吹乱，索性便取下绑扎马尾的皮筋，任凭万千青丝飘扬。
看着苏意晚那潇洒的身姿，陈清然心里那叫一个感动。
在人晕车又不好意思开窗的时候主动摇下车窗通风，这简直就是救世主好吧！
然而这份感动并没有持续太久。
“憋着，别吐我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