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串供
楚子航坐在烧毁的保时捷上仰望漆黑的夜空，他原本憋着的一口气在离开尼伯龙根之后彻底泄了，一时间根本提不起精神，只顾着回味方才的种种经历，悔恨之余又有劫后余生的庆幸，那一切就像梦一样，直到现在也不知道是否醒来。
回到了那座雨夜中让他失去父亲的高架桥，然后和路明非再一次逃离，这无不提醒楚子航事情没有终结，而他面对奥丁根本无能为力，巨大的无力感涌上，让他明白了距离复仇简直遥不可及。
楚子航默默地握紧快要看不出原样的村雨，只有握住刀他才有片刻的安宁。
“终究还是不够强吗？即便暴血，也仅仅有面对他的资格而已，根本比不上那个男人朝他挥刀。”楚子航的口腔中渗出铁锈的味道，解除暴血的后遗症不断侵蚀他的体魄，好在至少精神上楚子航没有感受到失控，这大概是唯一的好消息。
路明非还在神游天外，不停的念叨着那句星际争霸的咒语，试图观察是否造成了变化，可惜现在不论他怎么使用秘籍，周围的呀一切都没有为他改变。
“我们得想个合理的解释。”良久，楚子航缓缓开口。
路明非一时没反应过来，楚子航侧过头望着瞪大双眼的路明非，指着烧焦的保时捷和他们身后蔓延很长的焚烧轨迹，用直白的话解释道：“我不想在高架桥上的事情被学院知道，希望你帮我隐藏在里面发生的一切。”
“哦哦，没问题，师兄你早说要串供嘛，这我可熟悉了。”路明非懂了，这事情不论在仕兰中学的时候为了防止班主任查他上网吧，还是在伦敦躲避孤儿院管理员的查访，他都熟的不能再熟，迅速给出了一个方案。
“就说汽车自燃失去控制，导致车祸吧。”
楚子航本来想说他们面对的不是审问，谈不上串供，转念一想，如果今天他和路明非做的事情暴露出去，大概结果还真是要上审判台，一不留神解释不清变成上火刑架都有可能，这么一说，串供还挺贴切。
“不行，学院会派诺玛调查的。”不过楚子航对路明非的借口还是做出否决，他抬头看向天空和周围环境就大致判断出这里距离高架桥有一定路程，不好解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自燃或者车祸一定会被周围的限速摄像头记录到，光这两个疑点就足够引起警惕，至少楚子航觉得换做自己肯定会怀疑，到时候一查就露馅。
“那，那怎么办？”一说到诺玛，路明非也抓瞎，这会儿他无比怀念遗忘咒，要是他会这一招，很多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楚子航沉默了一下方才开口，路明非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歉意，“高明的谎言是只说出部分真话，我们隐去奥丁相关的内容，只说我在入学辅导时为你打开灵视，导致你血统觉醒使用了言灵，我为了阻止你的言灵也使用了君焰……”
只是说到一半，楚子航又自己否决，顺带告诫道：“算了，这有风险，我再去想办法吧。总之你不要随意向其他人透露你的言灵，作为S级，你的资料保密级别是绝密，不需要向别人交代。”
“哦，那、那个死人的国度事情怎么解释？”路明非连忙点头，他还正在头疼路鸣泽教他的那个作弊码如何解释，现在来看或许可以当成自己的言灵，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先例。
楚子航难得的犹豫了一下，他不想这件事被学院知道，往深了追查终究会涉及到他父亲，可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当年他没有进卡塞尔学院的时候发生的事情无从调查，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如果不说出他们进入了那个诡异的空间，不论如何楚子航都没法解释他和路明非发生了什么。
除此之外，他意识到如果他们隐瞒这次面对奥丁的经历，但是路明非就可能因为言灵问题遭到秘党审查，楚子航宁愿自己冒险，也不想让路明非还没进学院就遭到怀疑——在楚子航的视角中，路明非纯粹是被他卷进风波的无辜者。
“不讲奥丁的事，就说进入了一个空间，遇到了很多死侍追杀。”楚子航最终给出了决断，路明非自然没有意见，他至今都没弄清楚那玩意儿到底是什么。
谁叫他入学辅导都没做完就直接开门杀，遇上了大boss呢？
楚子航这样做也是无奈之举，路明非尚在懵懂的点点头，好像真能说得通，只是这里头又产生了新的问题，他不禁问道；“师兄，言灵到底是什么？”
其实他想说的是你那个念诵咒语然后放火的能力分明就是厉火咒一类的魔法吧？倒是楚子航说他用的言灵，应该是说“black sheep wall”的秘籍。路鸣泽作为交换给他的这句话虽然听上去像是魔法，不过路明非敏锐的感知判断他没有调动魔力，更像是真在玩游戏一样使用了秘籍打开某种权限。
说起言灵，楚子航方才后知后觉，他对路明非的入学辅导尚未完成，接着他意识到一件事情。再一低头，果不其然，中控台旁的储物箱早就在他的君焰影响下被点燃，而那份签署的保密协议现在早就在高温中化作灰烬，看来还得补上一份。
“保密协议损坏了，不过不影响我接下来要和你说的事情。”楚子航显然没把保密协议太当回事，现在路明非和他已经算是“自己人”了。
“哦哦，师兄你说。”路明非赶紧点头，他一点就透，他们都一起对抗奥丁了，所谓“人生四大铁”里的“一起扛过枪”就是说过命的交情，哪能比得上对抗神话当中的存在啊。
“我说过我们最终的目标都是对抗龙皇尼德霍格。”楚子航深色郑重，说到这里顿了顿，仿佛既担心又期待再度进入奥丁的神域，直到周围并无变化，他才继续说道：“在亘古的战争当中，人类窃取了龙族的血脉，产生了我们这般存在，被称之为混血种，而混血种具备的的超自然能力就是通过龙文的方式在自己的‘领域’当中展现一种规则，这种能力被称之为，言灵。”
楚子航的话深入浅出，加上路鸣泽先前的言语，路明非迅速理解了其中含义，脑子里产生一个想法，这不还是魔咒吗？
“那这和巫师的魔咒有什么差别？”他直接说出心中疑惑。
楚子航没有侧过头，他依旧直直的望着前方，似乎一边思考一边斟酌着解答道：“我不知道你指的巫师是不是奇幻故事或者古代传说里使用魔法的那些人，某种程度上，在秘党的认知当中，这些所谓的巫师传说里有一些是真的，他们是古代的混血种，曾经在历史上出现然后被记录。”
路明非精神一振，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这个世界可能和《哈利波特》故事的魔法界有点不同。但是他可记得汤姆大哥说过，要透过现象观察到力量的本质，所谓巫师，不是外在的那些乱七八糟修饰所描述的东西，核心在于他们依靠血统传递的力量，具有魔力的血统，才是巫师的本质。
带着这份认知，路明非继续听楚子航为他解惑，“至于你说魔咒和言灵的差别，除了言灵本质上是用龙文调用某种规则，而魔法一般来说是借助魔力对现实世界进行改造”
路明非有些迷糊，楚子航这话太过官方，就像他在伍氏孤儿院读《魔法理论》一样佶屈聱牙。
楚子航也看出了路明非的疑惑，用通俗的语言进一步阐释：“我不知道你怎么认知魔法，我根据电影、小说和古代传说的表现来理解的话，魔力本身和我们日常生活中的电力类似，魔咒就是一种黑箱类型的工具，利用魔力这个动力源驱动魔咒来达成某种目标，比如说变出火焰。”
路明非举一反三，很快理解了楚子航的表述，但他仍然有疑问，“那言灵不也可以理解成这样吗？龙文就是混血种的工具，动力源就是血统。”
“不一样，混血种是在使用言灵驱动了规则，这个规则本身就存在，我们只是消耗本身的体能，以精神力作为钥匙打开了这个规则的大门。而一个混血种的精神力特征本身是不太会改变，所以一名混血种，通常而言只掌握一种言灵。”
路明非当即醒悟，敢情混血种掌握的魔咒只有一个，就像指纹识别或者虹膜识别一样，跟这个混血种的精神绑定在一起了。
那好像还真和巫师不大一样。不过再考虑到楚子航之前爆发的那种力量，路明非估计巫师里只有少数的大师才能使出这等规模的厉火咒，从实用性角度来说，混血种的攻击力可能更高，巫师更全面。
“不过凡事皆有例外，至少我知道一些技巧可以让混血种短时间内提升自己的血统，使得他在言灵序列上获得突破，掌握更高层次的言灵，那又是题外话了，你不要和别人说。”楚子航叮嘱了一句，路明非赶紧点头，听上去就像是某种黑魔法、禁咒之类的玩意儿，只是这么一说，混血种的水还挺深，可能不只是入学辅导说的这样简单。
“但是我们的对手，真正的龙族并没有这种限制，他们可以掌握许多不同言灵，某种程度上，混血种被视为残缺的龙族并不是没有道理。”楚子航的语调依旧平静，路明非却听出其中的复杂情绪，既有羡慕也有仇恨。
可这么一对比，在表现上来看，岂不是真正的龙更像是传说中的巫师吗？言灵对龙来说和魔咒没什么两样，至于什么规则的运用，路明非现在感触还不深，只有路鸣泽教他的那个秘籍让他触碰到了这个禁忌的领域，当他念出“black sheep wall”时，就连死人的国度都不能阻止他离开。
那换句话说，他路明非是巫师，所以路明非约等于龙？刹那间，路明非脑子里闪过这样的想法。
“总之，你需要明确我们的身份，然后知道我们的敌人，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通过不断地磨炼让自己成为一柄斩向龙族的利刃，维护人类的世界。”楚子航出奇的郑重，这才是入学辅导的真正含义，也是他前来的主要任务，“你的血统足够出色，但是好钢也需锻打方才成型，而我这次任务除了让你了解卡塞尔学院究竟是做什么的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让你在入学之前达到S级应有的标准。”
路明非这就不乐意了，什么叫“应有的标准”？岂不是说他路某人名不副实吗？
再一想起楚子航之前又是拔刀砍死侍，又是用那个大规模燃烧的言灵，简直就像孙悟空一样战无不胜。要是让路明非打打街头流氓可能还勉强胜任，和死侍这种异形作战，路明非觉得他可能还不如唐僧，至少人家对女妖精特攻，路明非可不觉得女死侍、女龙王会对他高看一眼。
“冒昧问一下，这个标准该不是和师兄你一样吧？”路明非有些担心，他现在拍马也赶不上楚子航，真要练到他这个程度，路明非怀疑一个暑假都不够，他可能得练个几年，还要楚子航原地踏步才能赶上。
楚子航望着路明非的神情简直就像是遇到了不可理喻的事物，半晌才认真说道：“路明非，你是S级，而我某种程度上来说大概还不到A级，只以我作为标准，对你来说还不够。”
路明非满头黑线，师兄你要不再想想，还是说卡塞尔全都是人形怪物，可他记得不管是诺诺还是古德里安教授，甚至是叶盛、酒德亚纪，全都没表现出超过楚子航的水准。
楚子航继续说道，“师弟，今天的入学辅导暂时到此为止吧，我呼叫了执行部的救援。今夜的事情由我负责向上汇报，任何人问你相关情报，你都不要回答。而且从明天开始，我将为你继续进行入学辅导，并且开始训练，在你正式进入卡塞尔学院的时候，我希望你可以像今夜那个……”
“……奥丁一样，给卡塞尔学院带来震撼。”楚子航也没弄清楚所谓的奥丁到底是什么存在，只能用这个额神话中的名字暂时代替。
路明非目瞪口呆，什么，我打奥丁？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