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朱以海的初阵
第七章朱以海的初阵
朱以海驱马上前,从方国安身边一跃而过。
左右皆惊。
方国安见过很多大明达官显贵。从来是见了军情就往后面跑的。还是第一次看见,往战场上冲的。
刘宗周也是大脑“嗡”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被拉断了。
此刻,刘宗周暂代首辅,他心中一直在揣摩朱以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好对症下药。而此刻,刘宗周发现自己对朱以海所有揣测都是错了。大脑一片空白。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鲁王未来到底是太祖,成祖,还是英宗啊?”
唐王见朱以海如此,也吃惊非常。
唐王也是后世的隆武帝,算是宗室中的英雄人物,也怀抱必死抗清之决心。对帝位未必没有窥视。
正统两绝,国统无继。有想法也很正常。
只是唐王联系了郑家,准备去福建登基。
却没有想到,鲁王做得更绝,在杭州将事情给办了。
这让唐王有些不服气。他自思做不出杀潞王的事情。但也不觉得一场政变,算得了什么本事。
现在却不一样了。
这种当机立断。身先士卒的事情。唐王发现自己也做不来。
“力挽狂澜的救时皇帝,或许,只有鲁王能做吧。”唐王心中暗道。某些心思也熄了。随即也大喊一声:“兄弟们,跟我上。”
唐王的反应还有一点慢。
反应最快的是两人。
一人是朱以海的亲兵统领周其仁。
周其仁二话不说,冲在朱以海身前。
另外一个是方国安派到朱以海身边的马汉。
马汉是万没有想到朱以海会如此做,反应慢了半拍,但是他战斗经验更丰富,立即从后面追了上来,一刀向朱以海头上砍去。
“当------”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之声,在朱以海耳边响起。
朱以海眼睁睁的看着对面鞑子射来一支箭,在面门前被马汉劈开。
火星飞溅,几乎落到眼睛里。
惊出一身冷汗。
鞑子用善用箭,专打面门,但凡射中面门,绝无生理。
马汉一马当先,大喊道:“请殿下保重,末将去去就来。”
马汉只觉得浑身上下有一种莫名的力量。
马汉打过无数次大战,从来没有如同今天这样激动,这样心潮澎湃。
方国安也曾很多次身先士卒,但是朱以海还是不一样的。
朱以海是监国,是未来的皇帝,是天子,在普通百姓看来,那就是神仙一样的人物。
朱以海敢一马当先,对麾下的激励是无法想象的。
自古以来,中国人就是最好的兵源。只有怕死的将领,没有怕死的士卒。大部分崩溃是上面先跑的。一般情况下,将领敢死战。下面就敢奉陪。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就是这个道理。
朱以海的冲锋,打乱了战场上所有军事安排。
朱以海的亲卫,方国安麾下各部。以马汉为先导,纷纷自发出击。
战场一片混乱。
好在这一片战场,就城门口一片空地。不用什么指挥。砍他丫子就行了。
战斗再次打响。
阿布图立即感受到不一样。
明军军心士气脱胎换骨。
有明军将士死死握住插进自己身体里的长刀,用力抓住八旗将士的手,硬生生将自家儿郎从战马上拉下来,随即无数人就好像浪潮一样扑过去。坠马的八旗将士,瞬间没有了声音。
阿布图长刀所向,连杀数人。一般情况下,明军都会胆怯一下,停止进攻。甚至会撤退。
要等将领督促,才敢继续进攻。
让阿布图有一个喘息的机会。
但此刻明军,恍如未觉,踩着前面将士的尸体就冲上来。
好像根本不知道,前面的人都已经死。自己很可能也会死。
“这还是明军吗?”
阿布图第一次感觉,自己会死在这里。
越是如此,他越是疯狂。
阿布图疯了大吼一声,明军不怕死,他也不怕。带着麾下二十多个兄弟,反复冲杀。但是街道上回旋的余地太小了。根本冲不起来。
阿布图只觉得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一个个兄弟被明军好像疯子一样拽下马来。
他活动范围越来越小。
忽然听见一阵欢呼声,回头一看。城楼上浑身是血的明军将士,高高举起一颗人头:是乌勒尔。
回首身侧,再无一人。
只剩他,面对无数明军。
阿布图惨然一笑。不知道在笑什么。
明军齐声大喝,几十根长枪从四面八方,一起刺出。
阿布图奋力格挡,却听一声凄厉的马嘶声。阿布图被连人带马刺死当场。
“殿下万岁!”
不知道谁高喊一声,随即传染到所有人。将士们举起兵器,大声高呼。
马汉上前一步斩下阿布图的人头,来到朱以海的马前,翻身下马,大声说道:“臣等已经尽灭鞑子,这是鞑子首级,请殿下检阅。”
朱以海死死的看着阿布图的人头,金钱鼠尾,满目狰狞。满脸愤恨与不可思议,将不相信自己会死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这一战,朱以海几乎没有与鞑子交手。
他一冲,所有将士都拼命冲到他前面。
将鞑子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
他亲眼看见,唐王捞到了一个捅刀子的机会。
而他却被周其仁严密的护在身后。
但这不重要。
此刻他心中澎湃。无数画面在心中浮现。
扬州,嘉定,松江,江阴,舟山,大同,广州,等等,这是一串根本无法写完的地名:
“一切都重新开始了。”
“这是我复仇的第一步。”
“博洛,多铎,多尔衮,福临小儿,且等着吧。”
“孤会看到你们的。不管是活人,还是首级。”
大明献俘礼。皇帝要在紫禁城楼之上检阅,将士们将俘虏,旗帜,金戈,首级一一献上。
皇帝要说就两个字:“拿去。”
朱以海这一声“拿去”
立即有人附和:“拿去。”
随即所有人大喊:“拿去。”
声音震动了半个杭州城。
自从多铎南下以来。几乎是望风而降,有记录在册的战斗,不过几场而已。扬州之战,也不过打了一天。一路败仗,斩首三十多级的胜利,虽然渺小,却也如黑暗中的烛光,虽然渺小也照亮所有人。
信心就是如此一点一点的来。
此刻,很多人自己都没有感觉。他们已经不觉得守杭州是一个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