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荒谬的世界

傍晚,下着丝丝细雨。

“我一直以为,这个世界应该要公平才对。”

顾君阳走在大街上,打着电话,似乎是在嘲笑着自己的天真。

“也对,怎么可能公平!同样是一生,有的人啊,一开始!就已经站在了别人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顾君阳的声音参杂着抱怨和无力感。

“我说,君阳!这些话我都快背下来了。”电话那头传来声音,似乎快将无奈写在脸上了:“一开始你就错了,世界本来就不可能公平!再说了,只是去抱怨,不去做出改变,屁用不起!”

顾君阳想也没想:“改变?!该做出改变的是他们!是这个世界!”

“君阳,看来你还是放不下……”电话那边的声音明显有些小了。

“滚!谁放不下!我说陈东,咱们俩多少年交情了,少在那边说风凉话。”

陈东似乎选择妥协:“好好好。我的问题。不过啊,做兄弟的我还是得和你说,你都休学快半年了,新学期等你啊!对了,林婉儿过几天从国外回来了,交换生结束了。”

顾君阳沉默了很久,仿佛世界会因为陈东口中的林婉儿三个字而改变。

“喂!喂!君阳!干嘛呢!”再次传来陈东的声音。

顾君阳似乎搁不下所谓的面子:“她回来就回来呗,这种事没必要通知我。挂了。”

……

顾君阳走进一个陈旧的老房子。

“姑妈,小韵,我回来了。”

一个中年妇女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热乎的家常菜。

“哎哟,君阳,淋着雨了吧。赶快用帕子擦一下。”她的脸上露出了满满的慈祥。

“姑妈,没事儿。就那点雨,都不够洗脸的。”说着顾君阳朝着饭桌上看去,开心的朝着厨房喊去:“哟,难得小韵亲自下厨,今天我可要多吃点!”

一个穿着围裙的女孩端着一锅汤走出来:“让让让!”很快便将烫锅放下,两手揪住耳朵:“烫死了。”

王韵儿将围裙脱下放到一旁:“君阳!你可真会挑时间啊,都不早些回家,我一个人都快忙不过来了!”

顾君阳抓了抓头:“这不是店老板不让嘛。啊对了,我给你带了糖的。”

说着顾君阳从外套兜里掏出一颗很大的棒棒糖:“看,喜欢吧。”

“别找借口!”王韵儿嘟起个嘴,似乎不吃顾君阳这套。

顾君阳笑了笑:“不要我可收回了啊!”说着便将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

王韵儿一个手快抢下了棒棒糖:“不管!下次早点回来!”

姑妈似乎站在了顾君阳这边:“君阳这也是上班不是吗。小韵可不能胡闹。”

三人围着饭桌,笑容里满是幸福。

吃过饭,姑妈收拾着厨房,顾君阳和王韵儿在沙发上聊着天。

”君阳,要过年了。“

顾君阳看着电视,表情很平静:“时间过得可真快,这将是我在这儿过的第一个年。”

王韵儿看着顾君阳的脸,不经意笑了笑:“君阳,明年我就上大学了!好舍不得这里呀!”

顾君阳想了想,自己都休学半学期了,要不是去年发生的那些破事,自己也许会有一个很好的大学生活。

看着一言不发的顾君阳,王韵儿好奇的问道:“君阳!君阳!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顾君阳回过神:“啊,没什么。就是感叹这个世界或许真的一开始就不公平。”

“你在想舅舅和舅妈吧。”

“有啥好想的,早就散了。”顾君阳撇过头,这似乎在默认。

王韵儿似乎知道这是顾君阳的逆鳞,声音显得不大,但还是选择说了出来:“君阳,你还是在怪舅妈的吧。”

顾君阳倒没有像对陈东一样发火,是因为现在寄人篱下,还是说考虑到王韵儿的父亲也不在人世。

顾君阳转过头来看向王韵儿,平静的开口:“小韵,你知道她是错的。”

“君阳,要不咱们出去走走,好久没和你一起散步了。”说着王韵儿一双大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顾君阳:“就当散散心可以吗?”

顾君阳想了一下,朝着走过来的姑妈说道:“姑妈,我和小韵出去散散步,一会儿就回来。”

“去吧,饭后走走也好。”

两人走出门。

“别走远了,早些回家!”

姑妈的声音悠长,似乎在守护着他们。

……

一年前,顾君阳父母离异。

……

半年前,顾君阳来到姑妈居住的甘漠小镇。老家的房子给父亲看病买了,结果却杯水车薪,最终也没能逃脱命运。

……

街道上有很多的小铺子,似乎这是小镇的标志,看着十分的热闹。

“君阳,快看那个娃娃,好可爱!”王韵儿的声音充满了喜欢。

顾君阳很大方的说:“正巧老板给我发了工资,给你买一个!”

“哇哦!真的吗?谢谢君阳。”王韵儿拿着手上的娃娃就赶快离开,生怕顾君阳会反悔一样。

顾君阳脸上抽搐几下:“你这不可思议的发问呐。”

顾君阳付过钱。

“小伙子,女朋友真可爱!”铺子老板乐呵呵的夸奖着。

顾君阳尬笑几声,想着说些什么。不料走远的王韵儿喊道:“君阳,干嘛呢!该回去了,还不快跟上!”

“来了!”

说完赶忙朝王韵儿的方向走去,也没和误会的老板说些什么。

再有两天就是新的一年了。

陈东打来电话。

“君阳,上次林婉儿回来,你不来唱K真是遗憾呐。”

“怎么,陈东,想在跨年的时候收到我的问候吗?”顾君阳所说的问候肯定不一般。

“行行行,不提她。君阳,有件事你听说了吗?就是关于……关于除夕晚上有彗星会经过你那的事。”

“我这,你说甘漠小镇?”

“对对对,当时报道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就感觉好遗憾,转念一想,你不就在甘漠小镇吗?”

顾君阳一脸无语:“现在才早上八点,我早饭都还没吃,没心情和你聊这些有的没的。”

“诶诶诶,君阳!先别着急挂呀!”

“又怎么了?”

陈东赶忙认真的说道:“据报道这次慧星有猫腻,说是其中蕴含的物质和能量是迄今为止都没有发现的,简称‘域外文明’!”

“域外文明你个头,别逼我问候你!”

顾君阳说完就挂了电话。

王韵儿在房门外喊道:“君阳,快起来帮忙做饭!再睡,小心我揍你啊!”

“来了来了。”顾君阳打开房门:“凶什么,我早就起了,刚才接了个电话。”

“哼!”

除夕这天,姑妈,顾君阳,王韵儿都忙得不可开交。

到了傍晚,陈东发来消息:“君阳,注意彗星,看到了记得许个愿,说不定就成了呢!”

顾君阳没有理会。

陈东再次发来消息:“比如说,找到个女朋友啥的……”

“陈东,你小子看来是皮痒了。”

陈东发来一个哭脸。

……

吃过年夜饭,一家人看着春晚。

……

王韵儿看着沙发上的顾君阳:“君阳,快新年了。走,到外面放烟花!”

王韵儿拿着一炷香,靠近烟花的手一直哆嗦着,顾君阳实在看不下去,走了过去,握住王韵儿的手点燃烟花,拉着王韵儿赶快撤离。

随着一声爆鸣,千家万户似乎收到信号,不可收拾的烟火齐放,点亮了沉睡着的夜空,唤醒了那个陈旧的世界。

五彩的颜色,花海一般的星星点点。

王韵儿对顾君阳说:“君阳,这是我看过的最漂亮的烟火。”

“嗯。很漂亮,非常的漂亮。”顾君阳平静的眼神似乎注意到了夜空深处:“那是什么!”

顾君阳用手指了指夜空。

王韵儿朝顾君阳手指的方向看去,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是彗星!彗星呐!君阳,许个愿怎么样?”

“不要。”

“臭贫。我自己许!”

顾君阳看着紧闭双眼的王韵儿,她脸上渐渐泛起红晕。

是烟火导致的吧。

顾君阳则在心里想着,去球的彗星,还域外文明,你怎么不让这个世界公平些。

顾君阳此刻也深深的知道,世界是不可能公平的。

他只是希望自己还能拥有如山的父爱,如水的母爱。

没有闭眼的顾君阳很清晰的看到,彗星在划过夜空的同时,分散成了很多小小的火星落向了这个世界。

就像是融入了烟火,难以分辨,落向大地时,就如同火雨一般。

除此之外,很多所谓的火星正朝着顾君阳的方向砸来。

……

“好了,小韵。该回屋了,再待着会着凉的。”

没等火雨落地,没等王韵儿开口,顾君阳已经进屋。

紧随其后的王韵儿容不下半点失落的小脸气嘟嘟的鼓了起来。

……

很多事情就是在潜移默化中逃避了人们的视线,但这不代表所谓的变化就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