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风雪夜归人
尽管赶路匆忙，墨尽仍然记得华若的要求，哪怕孟荼都记得。
还未到一半，孟荼就跳了下去，抓起自家三姐丢到墨尽背上。
华若心跳得极快，分明是有些惊慌，甚至有一声喘息在墨尽耳边。
她骂道：“臭丫头！我背着东西呢，你这样子东西全洒了怎么办？”
“那给我背。”孟荼去抢背篓。
华若一只手抱紧墨尽，一只手反护背篓。
“不要，这是我答应带给二姐的，得我亲自背，二姐一定会感动的！”
“二姐要感动也是对素衣感动，他背着你等于背着你加上这背篓。”
“好像也是……”
太阳高挂之时，四人已经看到了上元城。
平时的上元城便阴森死寂，仿佛无人鬼城。
现在的上元城，更是令人望而生寒。
老远望去，洒在大漠上的暖光竟然在上元城附近变成冷色调，不仅如此，上元城内，越往里去，颜色越单调。
好似水墨画，更像一张遗相里的黑白照片。
很显然，上元古城也因为昨晚的事复苏了，极不安分。
察觉到有人向它看来，它竟然试图占据看者瞳孔，强行将人传送进去。
墨尽眼中的上元古城刚要拉近，他肩膀上的心纹便剧烈燃烧。
“滚！”
他怒斥一声，那种感觉立刻挥退。
【已将所有诅咒转移到你身上，心纹成功抵消了诅咒。】
这上元古城绝对没有缕司雨恐怖，那女魔头是用一缕意附身许媚，所以才让提升后的墨尽感觉心纹只是微热。
而上元古城与墨尽是直面的，血衣更是将四份诅咒同时转移到他身上，如果一份诅咒是1，那么四份叠加，少说也有20以上，墨尽会感到心纹燃烧也是正常了。
上元古城的诅咒，明显比刚才那黄沙下的财富要恐怖得多。
墨尽心道：“谢谢你，血衣。”
【我知道主人所有心思。】
血衣的回答耐人寻味。
“素衣！”
华若与孟荼惊觉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她们二人都被玄搭上了肩膀。
便是墨尽不出手，上元古城也带不走她们。
墨尽无比愤怒，若是上元古城只对他出手，还没什么，可现在？
“最多三日，我必来此踏平你这破城！”
玄对这死城也露出不善。
上元古城却是逐渐模糊，如同海市蜃楼一般，慢慢消失了。
它似乎搬了家。
接下来的路程便再没有意外。
来到乌沙堡高崖之上，墨尽老远就看到了崖上的二姐越瑾衣。
画中美人心生感应，在风中回头。
墨尽神情一愣，他脑海中浮现出另一个画面。
那是一个寒冬雪夜，他从荒域中归来，身负的诅咒太重，不断死而复生。
他抬头望向高崖上的乌沙堡。
雪夜中，一个女子在高崖上看着他，似乎已经等了他很久。
两个形象在此刻重合在了一起。
便是说的话也一样，只是没有第一次说的时候那么生疏。
“素衣，你回来了，太好了。”
越瑾衣没有忍住，落下了泪水。
她与墨尽同一时间想起了前世，想起了同一个画面。
那关不住的飞鸟跑出去惹了一身伤，最后回到乌沙堡，却也抬着头，眼神倔强得很。
华若知道不对劲，但她没有拆穿，而是转移了话题。
“二姐你太过分了，你不问候大姐，不问候臭丫头，更不问候为你背来酥豆炸肉饼，柿子柿饼，绵香糕，脆脆糖，鹿肉脯的你最爱的三妹，你只问候了素衣！”
她从墨尽背上滑下，跑过去就抱住二姐。
一边抱她又一边问：“这几天二姐没有我陪着，有没有寂寞，今晚我就要把亏欠二姐的全都补回来。”
越瑾衣不好回话，她预知了一些事，包括看到墨尽在莫山堡的屠戮，以及杀完人后的失落。
也看到了华若与墨尽的事，更看到了两道光柱从大姐与素衣身上升起。
同时，她回想起了前世的一些片段。
她不知道墨尽花了多少努力，才将所有人带回这个时代，那段时间里，那个倔强的药人少年，不知一个人待了多久。
越瑾衣安慰一声华若，接着来到墨尽面前。
“苦了你了，素衣。”
墨尽知道二姐说的是什么。
他的心情复杂：“不，二姐，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苦，其实那时我并不是绝对孤单。”
越瑾衣点点头，知道他说的是血衣。
她回想起的前世片段里，有墨尽的武意蛟龙对她表达敌意的场景。
孟荼总觉得大姐二姐和素衣瞒着她什么，问的话又不得到回答，有点生闷气。
越瑾衣回头领着华若，玄抱起生闷气的孟荼。
“好了好了，别站外面了，风沙大。”
孟荼还是有点生气：“该我巡逻了……”
“那荼姐你不来，以后实力更弱了，我就有更多的事不告诉你了。”
墨尽伸手，一把全紫色的芸豆在手里，晕染着微光。
这明显比之前强大太多的灵物，令四女同时产生了渴望。
华若搓搓手：“我就吃一粒，就一粒。”
她觉得自己实力太差派不上用场，还不如让其他姐妹多吃一点。
“笨蛋素衣，收起来，给别人看到怎么办，进地堡再说。”
迫切想要变强的孟荼反过来推着玄和墨尽进地堡。
来到桌前，墨尽将三十五粒紫纹芸豆倒在桌上。
“那么多！”华若两眼放光。
她改口了：“不行，一粒太少了，我得要两粒！”
墨尽却是分出八粒到她面前。
华若看着八颗灵豆，想要推回去几颗。
墨尽按住了她的手：“不许挑食。”
华若鼻子一酸，干脆扭过头去。
“哼，那我就全吃了。”
墨尽又分了八颗给孟荼，孟荼没有推辞，她似乎早就想到墨尽有自己的安排。
墨尽给自己留下八颗，剩下的全部推到二姐面前。
华若不满了：“大姐的呢？”
她似乎又打算把自己那份让出来。
墨尽摸出两粒紫金色的豆子，正是种世豆蔻。
哪怕眼神再不好，也能认出这两粒豆子的不凡。
散发着紫气金光的种世豆蔻，被墨尽交到玄手中。
华若这才放心，将一粒紫纹芸豆丢进嘴里。
“好吃，好吃，比我这次去上元市集吃的好多好吃的加起来都好吃，不对，二姐吃完了灵豆，那我带来的好吃的不就没什么味道了吗？”
越瑾衣道：“你不是把你吃过最好吃的给我带来了吗？”
“最好吃的？哪一个？”华若还想着背篓里有什么能引起二姐兴趣。
“背你回来那一个。”
“啊！二姐，你预知臭丫头与素衣就罢了，怎么还预知我的……”
“二姐也没办法，二姐现在还不能掌控这个能力。”
好吃的墨尽又拿出一朵小磨盘大的莲蓬。
这是血莲转化而成，此刻通体如血玉一般。
“三姐，我答应让你吃上这个，你现在放心了吧。”
“放心是放心，就是颜色不太像。”
华若又要装嫌弃。
玄生气了，将她捞到怀中，放到腿上，把她的脸揉圆搓扁。
“大姐我错了，我错了……”
没被摸头的华若老实了下来。
墨尽将莲蓬均匀分成五份，自己拿起一块就吃了起来。
清甜的味道，脆嫩又绵密的奇怪口感，却也是很好吃。
他有血莲魔身，加上体质特殊，可以一次吃下所有东西。
服食莲蓬后，便将自己的八粒灵豆都丢进嘴里。
玄几口吃下莲蓬，两粒种世豆蔻也服下。
其余三女不敢学得如此托大，只是小口小口的吃着莲蓬，再服一粒豆子，怕吃多了无法吸收浪费灵物。
墨尽再次睁眼，充沛的力量感让他觉得自己的状态好到不行。
现在的他，甚至已经不需要汲血印来取药血。
他体内血液，清浊两分，如开天辟地。
他有预感，他的药血与秽血不久后就会发生蜕变。
他睁眼的瞬间，四个姐姐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素衣，你吃的灵物并不比我们多，不许再取药血。”
孟荼是最先开口的，她与墨尽坐在一起，最是亲近。
墨尽不讲武德，直接将她拥入怀中，药血通过接吻，被一口渡了过去。
孟荼紧紧抓住他的衣服，明白了这是做什么，却无力抵抗。
【你完成了一次血养天地，你获得了7血养点，你进行一次血养天地的对象获得了成长，你获得了2血养点！】
【你与天帝同命，已经超然，血养点可以作用于自身以外的人！】
唇分瞬间，墨尽抓过凑上来看的华若。
“不要，大姐二姐都在我不好意思……”
“没事，大姐二姐我也不放过。”
【你完成了一次血养天地，你获得了8血养点，你进行过一次血养天地的对象获得了成长，你获得了2血养点！】
二姐越瑾衣依然是安静的美人，墨尽上前时，她依然微笑着。
都第二世了，她又不像华若与孟荼那样什么也不知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墨尽温柔的将药血喂给二姐。
【你完成了一次血养天地，你获得了16血养点，你进行过一次血养天地的对象获得了成长，你获得3血养点！】
越瑾衣眼中的爱意几乎无法克制。
墨尽转身：“大……”
轮到他体会自己三姐与荼姐的心情了。
【你进行了一次血养天地，你获得了126血养点！】
【你进行过一次血养天地的对象获得了成长，你获得了12血养点！】
“我的小护道者不好意思了？”
玄通过心神联系，调戏墨尽。
心楼主人没敢回话，被大姐松开后，他只是在算176点血养点该如何用。
全拿来加意身玄功，也突破不了下一个境界。
【主人你曾将意身玄功分化为葬世魔功与开天神功，将秽血与药血化为魔血与神血，你即将入品，入品后功法自动分化，血液自动升华，建议入品后再加点。】
“那，我可以给你加点吗？血衣。”
墨尽鬼使神差，在内心来了这样一句。
【可……以……】
墨尽毫不犹豫，给血衣加点，他的念头是——加到下一阶段。
他左眼里，武意蛟龙浮现，染上血色。
【你的武意蛟龙可以在你使用血化龙蛇时，助你拉弓，再增威能！】
【我现在可以帮助你改变容貌，伪装自己。】
【你是不是又在算计着与我分开？】
没有熟练度，血衣似乎无法计算自己的提升，只不过这最后的警惕是怎么回事？
墨尽正思考着呢，二姐越瑾衣来到他身边。
“素衣，来我房间。”
墨尽看向华若孟荼，她们都装看不见，一起回了房间。
大姐倒是坦然：“我要炼化灵物，别来打扰我。”
墨尽跟上越瑾衣，进了她那有着梳妆台与书架的房间后，他便被对方紧紧抱住。
“明明你只是去市集一趟，我却觉得，我们好久好久，没有见过面了。”
自从获得前世记忆，越瑾衣对墨尽的爱意便越发汹涌。
她这才明白，自己为何甘愿为墨尽发誓。
【你收到了一个誓言，伟大的心楼主人，开天辟地者。】
越瑾衣与墨尽的牵连太深，她许下的誓言无神魔敢触碰，怕涉及因果。
墨尽在此刻听到了那个誓言。
【“素衣，我发誓，我会用我的一生来守护你！就像我守护大姐小若与小荼一样！我不会允许你修炼意身魔功身死从而化为魔头的！绝不允许！”】
【是否见证此誓言！】
墨尽的瞳孔颤动。
他好似吹了太多年风雪，在黑夜中前行，但现在，他回来了。
他自然应下了这个誓言，他前世已经修炼意身玄功到天地崩灭，都不曾死去。
越瑾衣也在同一时刻，福至心灵。
有神魔见证了她的誓言，而那个神魔就在她的眼前，她怀中。
“素衣，我……”越瑾衣想要解释。
与对孟荼华若时不同，墨尽这次变得异常主动。
“谁让你许下这样的誓言了，二姐你很不乖，我需要惩罚你……”
衣物褪去，越瑾衣明明不像前世第一次那般紧张，却依然一口咬在墨尽的肩膀上，感受着那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是她融化白发少年心中坚冰的岁月。
越瑾衣的眼神越发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