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补天了还叫我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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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自寻死路

兄妹俩并不是墨尽,更不是道袍女子缕司雨那等可以号称神君的魔头。

他们只是凡人,最多也就是背负了另一个诅咒而已。

面对多个择人而噬的不祥,他们心里有的自然只有恐惧。

本就被冻僵的身体只觉得寒意入了骨子与心。

印州是个庞大的巨兽,他们这样从世家割离出来,只为了运送货物而四处奔走以此谋生糊口的治民,不过是巨兽落下的微末毛发。

有人知道他们困在荒漠雪地之上,哪怕没有诅咒不祥在侧,也不会来救。

这世道只谈利益,无亲无故,谁来关心你的死活?

绝望涌上心头,兄妹俩顿时迷茫。

在知道接下来继续走也是浪费体力后,他们将背篓扔在地上,坐在背篓上。

“哥,你说我们会死吗?”吴篱笆双手环抱,头埋在中间。

吴丰实在说不出安慰的话,他甚至忍住了那句“能直接死去都是好的了”。

怕就怕死了还不被诅咒放过。

吴丰将话题扯到另一处:“这次即使逃出去我们也不会好过。

货物送得迟了要被罚,吃的食物多了要被罚,抛弃这些货物独自求生更要被罚,狗娘养的吴木峰。”

任何治民最开始的跑商,都需要跟曾经的本家借一笔来做,吴丰二人还没还清货款,吴家随时能踢开他们。

一旦被踢开,就没了活路。

“祖爷爷不是说过遭遇这种事,哪怕本家也不会罚吗?”吴篱笆先前还未担心这点,只想着脱困。

“傻妹妹,这话你也信?送迟了缺货物只是个借口,他吴木峰就是要我们死,任何问题都能拿来发挥,进而将我们变成对本家做出十恶不赦之事的蛀虫,到那时候,我们别说两张嘴,便是一百张也说不清。”

吴丰感觉前方一片黑暗,要被逼死在这片雪地上。

他的妹妹吴篱笆虽然不好看,却也被他从小宠到大,现在的困境,他担心吴篱笆更甚过自己。

吴丰抬头望天时,感觉有些奇怪。

“怎么会,下雨了?冬天不是飘雪吗?明明还是那么冷……”

先是有一两滴雨点打落下来,接着,是毛毛细雨。

吴丰慌了,这天气被雨淋,他和妹妹都是普通人,绝对会被冻死。

身处大漠之上,谁人做防雨的手段?

吴篱笆却是没他那么紧张。

“哥,好奇怪,这雨淋不湿衣服,而且没有温度和质感。”

吴丰闻言更是色变,他还以为是自己血脉里的诅咒找上门来了,否则怎么可能规避不开这样异常的情况。

就在他恐惧与慌乱之时,吴篱笆发现了新的东西。

那是一滴血,一滴漂浮在半空中的血。

这滴血的颜色远比正常血液要深。

这滴血自然是墨尽的秽血,作为魔血的下级,有辟邪之能。

吴丰拉着吴篱笆飞速后退,没倒着走几步,那滴血便消失了,只是无形的雨还在下。

两兄妹对视一眼,转身准备逃离,只是脚刚动就又停下。

那滴血已经停在了他们的前方。

吴篱笆恼了,又有点委屈的哭腔。

“这都是我祖爷爷惹下的祸端,凭什么算到我们身上,你这不详也太不讲道理。”

她没说出“跟那个吴木峰一样”,毕竟这样的话她觉得骂的太脏了。

吴丰想去捂她的嘴,怕触发不详诅咒的禁忌。

“我不是你们承受的诅咒追来。”

天空之上,极其高远处,一个淡漠声音传来。

两人抬头看天,显然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他们祖爷爷告诉过他们不详无法交流,只能去试探如何规避。

有的不祥,哪怕只是看一眼乃至于想到了都要死,规避都不可能。

可以交流,不是不详?

吴丰壮了壮胆子:“请问您是缕弦派的长老吗?”

缕弦派的正式弟子都是他们两人无法接触的大人物,而至于执事,在同龄人中被吹嘘得极其厉害。

至于长老?在吴丰印象中,缕弦派长老有这样的本事似乎也合理了。

“缕弦派长老?不,你们想错了。”

墨尽自心楼里透过水洼与两兄妹交流。

祂现在是乌沙堡的,但不是缕弦派的,连驻点弟子都不算。

吴篱笆:“那您是神弓门……”

“闭嘴,小孩子哪来那么多问题,我说你们听。”

墨尽对这两兄妹不打算浪费时间。

祂道出交易:“我需要你们帮我做一件事,作为回报,我可以带你们逃离这片诅咒之地。”

摇钱树与上元古城几乎是诅咒里强得离谱的那种,所以墨尽应付起来麻烦了点。

一般不祥诅咒,对祂而言随手就可以处理。

那血肉炼狱比摇钱树差一些,只不过困住人的方式很麻烦,墨尽又离得远,所以需要这两兄妹的帮忙。

吴丰拦住就要答应的妹妹,他有点不放心。

“敢问您要我们做何事,我们又该如何称呼您。”

“我需要你们去一个不详的肚子里救一个人……”

墨尽格外实诚,直接道出自己要对方做的事。

“那您为何不自己去?”

吴丰吴篱笆两人顿时脸都黑了。

什么叫去不详肚子里找人?这是去当食物?

墨尽道:“我已经实话实说,你们当知道我的诚意,至于为何我不自己去是因为我离你们这里太远且我不方便现身。

你们眼前的,是我的一滴血,可以压制诅咒与不祥,如此封存,能存在一个月以上,足以让你们逃到安全的地方甚至可以对抗你们血脉中的诅咒。

另外,你们若是答应我的条件,我可以授予你们练武的资格,让你们不至于被那什么吴家的管事为难。”

练武!练武!

吴丰与吴篱笆的注意力全来到这两个字上。

想想吧,在这武者遍地的世界,你不过一个普通人,你对练武有多少渴望?

墨尽丢出了足够的交易代价,若这两人还是不答应,他便亲自从乌沙堡来一趟。

“尊驾的交易,我们答应了!”

吴丰再没有任何犹豫,拉着妹妹开始磕头。

他们两个当一辈子治民,未必能攒下练武的贡献点,因为资质实在太差。

而有极佳武道资质的畜民如此抢手,他们也不可能买到并且感化对方成为亲人。

现在一场机遇就在眼前,总好过在余生的漫长时光中博那渺茫的一丝希望来的简单。

“明智的选择。”墨尽赞了一句,接着手指抬起。

两兄妹三跪九叩,抬起头时,雨水已经将那滴血包裹起来,形成一块玉佩,又有雨水化为透明丝线,将其串起。

“戴上这吊坠,你会看到你要走的路,最后你会看到一座立于荒漠上的建筑,无论那建筑什么模样,走进去,剩下的就不用你们管了。”

吴丰吴篱笆起身,将吊坠接住,吴丰很自然的将其挂在了吴篱笆脖子上。

同一时间,他们那种晕乎乎的迷路感消失,只觉得自己清醒不少。

再放眼看去,用来区分官道的石碑竟然只在右前方十几步的位置。

两人毛骨悚然,这才明白凭借自己的能力,恐怕永远走不出这里。

同一时间,他们眼里浮现出一条丝线,指引他们一个方向。

“您不怕我们就这样逃跑吗?”

“我倒是很期待,你们可以试试。”

墨尽觉得既然心楼主人慷慨施恩无用,那就该动手能力极强的魔头出面了。

吴丰鞠躬道歉,拉着妹妹沿着丝线而去。

对方如此可怕的能力,怕不是随手就能杀了他们。

前狼后虎,上面还有条龙,实在是倒霉。

兄妹俩沿着丝线走了半天,在雪地上都快走出雪盲症了,还是没看到那所谓的建筑。

“哥,我脚丫子疼。”吴篱笆被冻得不行。

“篱笆,忍忍,很快就能出去了。”

吴丰也是冻得手疼脚疼,他都不敢摸耳朵。

他道:“祖爷爷说过,这时候千万别摸耳朵和跺脚,不然就得掉了。”

吴篱笆:“那哥你撒尿别抖啊。”

“哦哦……嗯?!”

吴丰一巴掌拍在自家妹妹头上。

吴篱笆被拍得低头,刚想说自己是好心,就看到了什么东西。

“哥,你看!”

吴丰闻言也是低头。

两人看到了一个屋檐,被雪盖住。

扒开雪层,兄妹俩看到了一家客栈。

“这也太小了吧,能进去吗?”

吴篱笆看着也就膝盖高的客栈,问起自家大哥。

吴丰却是拉着她就跑。

他看清了这客栈的真实模样,竟然是一颗头颅!

窗户与门乃至于客栈屋顶铺的杂草都各有对应。

他此刻吓破了胆,把与墨尽的交易都忘了,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带着妹妹跑。

他们二人不跑还行,一跑,那人头客栈的“窗户”打开。

两人在积雪里艰难前行,深一脚浅一脚的。

吴丰跑了一会儿,回头一看,觉得没追来,这才松一口气,撑着旁边的门休息了会,喘口气。

等会儿,哪来的门?

木门打开,他失控,和妹妹一起摔进门槛。

食物的香气与温暖笼罩了他。

他叫吴丰,是一位印州客商,带了妹妹出来赏雪,正路过一家闻名百里的食肆,这里的鲤鱼与烧鹅最是味美,配上梨花酿,简直就是一绝….

吴丰刚想闻一下店里的人间烟火,便感觉到窒息,他无法呼吸了!

就在这时,一条牛尾巴伸来,将他拉了过去。

吴篱笆也是一样,被拖拽到那头牛旁边。

吴丰还没反应过来:这家食肆怎么还招待牛呢?太过分了!

“哥!”吴篱笆摇了摇他。

吴丰惊恐的回过神来,他脑子里刚才甚至都有自己在印州当客商的前半生生涯记忆在形成。

那条牛尾巴在他背上拍了起来。

吴丰被拍得后背生疼,却是感谢:“牛爷爷多拍两下,用力点!”

他喷出一口浊气,荒牛便也停下了动作,同时把头伸到吴篱笆背篓里,叼出荆粟,慢慢咀嚼起来。

差使老人是个老江湖了,他多的话都没有说,而是看向吴篱笆的吊坠。

“你们终于来了,居然是你们,吴家兄妹。”

吴篱笆吴丰这才认出这位名人。

药侯老仆是个在印州不大不小的传说。

事实上差使老人在药侯死时还是壮年,他的传说多少被添油加醋过。

吴家兄妹与差使老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都免了互相介绍。

“那位让我们来救的,是您?”

“正是正是,可以走了。”

差使老人没兴趣闲聊,他想离开这里,起码死了也能入土为安,不是在这里一直轮回受炼狱之苦。

三人一牛正要起身,客栈里的畜民们便怒目相视过来。

这些畜民围着满桌美食,进食速度已经越来越慢,似乎谁都不愿意吃,又被什么逼着吃,甚至还要演出好吃的样子给别人看。

“走走走,别管它们!”

差使老人牵着牛就要离开。

有秽血吊坠在,这门就是门,能推开。

岂料。

“哐当!”

客栈大门被一脚踢开,两男一女三人同时走进客栈。

“这地方还有客栈,真是累死我了,这三月以来,咱们为了朝廷押运这生辰纲可是吃了不少苦头,今天总得好好洗个澡,好好吃上一顿。”

三人都是武者,为首的中年男人更是举手投足都有强大武意在身。

差使老人眼界很宽,他不知墨尽在不在,只是把声音压到最低说着。

“公子,这是神弓门的人。”

神弓门三个字被吴家兄妹听到,也是愣住。

他们在的地方也是荒漠,但是驻点往里走很远一段距离,神弓门怎么能跑到这来?哪一处驻点的弟子死光了?

墨尽很确信这三人不是和吴家兄妹从一个地方来的。

他再次以雨线回应差使老人:“这血肉炼狱,也就是这家客栈,应该有很多入口,分布在印州各处,神弓门那边也存在。”

差使老人不想惹事,拉上吴家兄妹,就要绕过三人,离开客栈。

神弓门的三个武者却是眉头一皱,拦下他们。

“你们去哪儿?刚才在嘀咕什么,看见我们就跑,是不是这里的匪盗,要回贼窝报信,来劫我们?!”

“三位别说了,你们三位除了背上弓箭武器,还有什么带着的?押送的又是什么?我们想抢也没得抢啊。”

差使老人一句话,就道破了玄机。

三名神弓门武者顿时冷汗直流,他们分明被修改了记忆,甚至坚定的认为差使老人三人必须留下,这分明是这鬼地方在用他们的手留下这老人和这一对少年男女。

差使老人见说服了他们,就要牵牛出去。

“慢着!”

神弓门武者里为首的威严中年人轻掸袍服,拦下三人。

他声厉色荏:“你们走了,那我们呢?给我留下,我们走不了,你们三个也别想走!”

他自认为看透了这不祥之地,觉得是自己三人的到来,让差使老人及吴家兄妹得到了解脱,可以逃离这里。

差使老人看穿他的心思。

“您误会了,这里不是拿别人垫背就能解脱的地方,我是负责押送畜民的差使,你看那边坐着的那些,还有楼上的,都是我押送的畜民,全都中了招!”

威严中年人愣了愣,接着看向四周,他的记忆一直在被血肉炼狱修改,只能强行用武意一次次洗刷自身维持正常思考能力。

他刚进来时,只感觉客栈里全是尊贵宾客,现在看去,分明一些手脚并用抓食桌上佳肴的无礼之徒。

他在想这是什么不祥,门里有没有记载。

他也是真冤枉,祭祀心楼不成,莫名其妙的自家宅院里多了个小屋子,那小屋子一开窗户,他们师徒三人就被吸了进来。

差使老人趁着他沉思,带着吴家兄妹要离开。

“滚回去!别逼我杀了你们!”

中年人的两个弟子却是直接拔刀。

吴家兄妹对神弓门三人恨之又恨,却也只能咬牙,跟着差使老人回到刚才的桌上。

心楼之中。

墨尽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三人到来不是巧合,是血肉炼狱专门弄来堵人的!”

祂看这血肉炼狱与神弓门的三人也是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