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常大哥还是驴大哥
当下常遇春雇了一艘江船,带着石破天沿江东下。
看着江中流水,石破天仿若梦中。他何曾经历过这么多奇怪的人和事,一时间,恍恍惚惚回不过神,也不知那婆婆和阿绣是真是假,那芷若和太师父是梦是幻。
经过一处平缓江面,常遇春坐在船头,拿了条线钩,跟着艄公学钓鱼。
没钓多久,舱内突然传出一声闷哼,他一把扔下手中鱼线,几步钻进船舱。只见石破天整个人蜷缩在硬铺上,浑身颤抖,痛苦万分。常遇春知道这是寒毒发作,别的法子也没有,只好拿了被子紧紧裹在他的身上,入手之处,如同坠入冷窟之中。
“好歹毒的寒毒。”饶是常遇春见多识广,也被这毒性吓了一跳。
“噗——”
一口冰冷的淤血从石破天嘴里喷出。
常遇春心中一惊。这种状况,张道长可从未和他讲过。他本就是一粗鄙汉子,从未照顾过别人,只好扯下衣襟,擦去石破天身上的血渍,催促船夫再快一些驶船。
寒毒发作之时,石破天只觉得一股极阴寒之气向全身袭来,霎时之间,又冷又痛。这种感觉之前修习的时候也曾有过,只是这次寒冰之极,似比往常更甚许多。
不过他当初单独修习诸阴经脉与诸阳经脉,对这种痛苦却是习以为常,他蜷缩着身体,体内八阴八阳经脉顿时有了反应,阴阳经脉各有数道至纯气息冲出,将那寒毒之气紧紧包裹其中,一时间寒热交融,逼出一口淤血。
其实他所修炼的八阴八阳经脉运转的纯阴纯阳内功,和十八尊木罗汉所绘的“罗汉伏魔神功”,原本也出自少林绝学,与“九阳神功”同出一脉,虽不及其至纯至阳,可阴阳二气自然融合,内息龙虎交会,水火既济,却刚好可以缓解玄冥神掌的至阴寒毒。
半昏半醒中,一股纯阳内息占了上风,开始在各处穴道缓慢流转。原本那张无忌身体里,被阴寒之气窒滞之处,缓慢有了松动的迹象。
常遇春进入船舱数次,起初见他额头白气氤氲,以为是重病引起发热,再仔细瞧去,才知是内力运转,心里连连佩服,不愧是武当山张三丰的亲传徒孙,十二岁年纪就能有此修为。可惜中了这寒毒,不知会不会对他的经脉造成损害。
这至阴寒毒霸道异常,阴阳二气虽能将其缓解,要根除却不那么容易。石破天体内寒热交融,忽而清凉舒爽,忽而融融阳和,忽而又似那寒冰与阴阳之间分分合合,整个人七荤八素,不知不觉间,竟然运转阴阳二气,将“罗汉伏魔神功”行了数遍。
如此过了数日,身上的寒毒,竟然消减了十之一二,而原本体内如滔滔汪洋般的内力,竟然也雄厚了许多。
石破天并不知晓,自己中了玄冥神掌的寒毒,只道是与往日修炼功法有关。好在他本就习惯了吃苦,现在一路又有常大哥好吃好喝照顾,倒也不觉得难过。
行到离蝴蝶谷尚有二十余里地,常遇春将石破天负在背上,沿小路走去。按他以往脚力,这一路也只需半个多时辰就能走到,可是他身中番僧的两记阴掌,又背着石破天,没走多久便气喘吁吁。
“常大哥,让我下来走吧,你都快走不动了。”
石破天此时身体感觉恢复许多,见他辛苦,便开口说道。
常遇春性子急躁,又不肯承认自己太累,听他这么说,顿时有些生气:“老子平时一口气能走上百里,谁说走不动?”
石破天好奇道:“常大哥,你是人,又不是王八,怎么能一口气憋上百里?”
常遇春本来心里憋着气,硬扛着往前走,让他这么一说,突然泄了气,一屁股将他放下来。
“妈勒个巴子,谁说王八能憋上百里?”他开口骂道,可是话说出口,便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石破天没听懂他说的什么意思,不过只要常大哥能把他放下来就好,他嘿嘿笑着挠了挠头。
他这一笑不要紧,常遇春还以为是在笑话他,便拍了拍胸口道:“若不是那两个番僧给了我几掌,受了内伤,我早就带你走到啦。”
“常大哥,你受了内伤?”石破天一愣,想起这一路上,遇到难走的路,都是常遇春背着他,如今看他累的走路不稳,气都快喘不上来,忍不住难受起来,“那你是不是要死啦?”
“你这小子,刚说完王八,又咒我死……”
常遇春哭笑不得,刚要骂人,却见石破天表情真挚,泪水说下来就下来,根本不是在跟他开玩笑的样子,而是真心的在担心他,心里忍不住一软。
一路下来,这张兄弟受尽了寒毒折磨,他全都看在眼里。江湖人最敬英雄好汉,这张兄弟区区十二岁年纪,就能有如此忍耐毅力,自然是当得起“好汉”二字。虽然相处时日不多,但多少也是有了兄弟情谊。
“放心,我死不了,阎王爷不要我。”常遇春摆了摆手,从怀里掏出些糕点,分给石破天吃。
“阎王爷是谁?为什么他不要你?”石破天好奇地问道。
“你这兄弟好生奇怪,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常遇春蹲下身来,“张兄弟,你记得什么?”
“我,我,我就记得我叫狗杂种……”石破天低声说道。
“你不叫狗杂种。”常遇春纠正道,“你姓张,叫张无忌,你是武当山的人。”
“捂……裆……山?”石破天吃了一惊,“太师爷的山,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这……”常遇春挠了挠头,“又不是我起的名字,我哪知道。”
“哦,对啊。”石破天想了想,点头道,“人的名字是妈妈起的,山的名字是谁起的呢?”
“这你得问山他妈。话说……你为啥说自己叫狗杂种?”
“这是我的名儿啊。”石破天说道,“我妈叫我狗杂种。”
“谁他妈会叫自己儿子狗杂种?”常遇春不怒反笑,“你妈要真叫你狗杂种,那我妈就叫我驴养的。”
“真的啊?”石破天瞪起眼睛,“那我以后叫你常大哥,还是驴大哥?”
两个人鸡同鸭讲,竟然也胡闹了半天。
待到傍晚再度上路,石破天打死也不让常遇春背了,而常遇春见他气息似乎好了许多,便也不再坚持。
一路山路崎岖,越来越难走,眼看着天色越来越黑,常遇春武功全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而石破天却似乎精神越来越好。
行到一座树林,远处传来兵刃相交之声。
常遇春心里一惊,拔出刀来,拉着石破天躲在树丛中。
两人向林中往去,只见林中数人纵跃来去,恶斗正酣,似乎是七八个人在夹攻一人。中间那人身穿白色僧衣,是个高瘦的和尚模样,而围攻他的有僧有道,还有两个女子。
原来是武林各派为查金毛狮王谢逊下落,追到此处,而被围攻那人,正是明教中人彭和尚。如果石破天还有张无忌的记忆,就能认出,围攻的两个女子之中,有一人与他相熟的很,正是武当六侠殷梨亭的未婚妻子纪晓芙,按照辈分,他该叫一声“纪姑姑”。
不过此时他已经是石破天,自然无法记得这女子。此刻看到林中打打杀杀,中间那人双拳飞舞,连把兵刃都没有,竟能逼得周围数人无法近身,这个场景,不由得让他想起了小时候遇到的大悲老人。
当年那番情景,也如今天这般,数人围攻一人。石破天那时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乞丐,便已心中不平,挺身而出,今日遇见这场景,更是让他忍不住要出手相救。
他急冲出来,大喊道:
“喂!你们这么多人,为什么要一起打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