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江湖追杀令

熙攘的人群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厮杀，四散奔跑开来。

混乱的街头只是宁静了片刻，纷乱的脚步声又匆匆响起，全副武装的镇戍军从各个街口聚拢过来。

持刀的衙役跟在后头，驱赶着那些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人。有胆大的几个靠在街边，盯着从酒楼里陆续抬出来的伤者和尸体，时不时低声窃窃私语一番。受伤的人被粗暴地抬出来，就放在死状恐怖的尸体旁边，也不知是吓得还是痛的，闭着眼睛痛苦叫喊。

这样厮杀的场面，在颍州城也不算什么新鲜事。

想当年前朝抗金名将刘锜，以两万兵力大破金兀术十多万大军，史称“顺昌大捷”，这顺昌城便是今日的颍州城。甚至当年岳飞将军也在此地驻防过。百姓们私底下，甚至将时雍大街称为“武穆大街”。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虽然元朝占据颍州近百年，但民间对鞑子的恨意却从未减少，杀鞑子的事情经常会发生，当然，被血腥镇压的场面，更是屡见不鲜。

一个面若枯槁的老者从房顶落了下来，却让几个正在查验伤者的镇戍军百户和牌头吃了一惊，一时间仓啷拔刀声四起，有人喝道：“什么人？”

老者没有回答，只是抬手在百户眼前亮了个令牌。

那百户见了令牌，躬身变拜，老人摆了摆手，径直朝地上的一名伤者走去，蹲在了他面前。

“师，师父。”地上躺着的，正是被石破天砸进酒楼的那个家伙，此时他浑身动弹不得，也不知骨头断了几根，外伤内伤加在一起，便是康复，一身修为怕是要打个对折了。

被叫做“师父”的老者，满脸皱纹，一脸的苦相，伸手在他的几个伤处摸了摸，问道：“是少林的内功？是什么人干的？”

躺在地上的家伙摇摇头：“不是少林，是明教。”

“明教？”老者皱起眉头，“殷天正来了？是鹰爪擒拿手的功法？看清楚什么人了吗？”

“看，看清楚了，师父，是蝶谷医仙的徒弟，年纪不大，十、十三四岁吧……”

“什么？”老者表情有些恼怒，“蝶谷医仙？十几岁的娃娃？把你伤成这样？瞎了眼吧……”说完抬起头来，看了看旁边站着的百户，问道：“还有谁见着了？酒楼老板在哪？”

少顷，那老板被百户拎了过来，扔在了老者面前。

那酒楼老板已经吓得战战兢兢，生怕被戴上个“暗通反贼”的罪名，被当场砍了脑袋。刚一过来，就跪在地上“咚咚”磕头，连声叫道：“大人，大人，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且问你，那贼人什么模样？你说来听听，说仔细了，我便不杀你。”

“回大人的话，那几个就是来吃饭，在二楼包厢，点了一盘酿肘子、一盘清蒸鱼、三碗……”

“问你点什么菜了吗？！”一旁的百户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酒楼老板捂着脸，哭丧着说道：“四个大人，两个孩子。那四个大人，有三个年纪挺大，有一个脸上有道刀疤，从这到这，挺吓人的，还有一个一脸麻子，别的，小人就不记得了……”

“刀疤？”老者一愣，问道，“三人是不是穿着家仆的衣服？另一个人年纪也大，眉毛是白的，光着脑袋，鹰钩鼻子？”

“对对对，是穿着家仆的衣服。只是另一个人，颇为年轻，不是光头……”

老者眉头皱起，冷哼道：“哼，难不成是殷野王？那两个孩子什么模样？”

“一男一女，女孩挺秀气，那男孩看上去也就十来岁，就是太吓人了，从屋顶上撞下来，把这，这，这位爷给打成这样……后来，后来，后来还回来一趟，扔了块银子下来……”

“什么？回来了一趟？扔银子干嘛？”

“说是……饭钱……和修缮的钱……”酒楼老板手里握着那块银子，脑袋死死贴在地上，“大人明鉴，若小人跟那些贼人有染，他们又怎会付钱给小人呐！”

老者沉默不语，陷入沉思之中。

明教的贼人从汝阳王府偷了个重要的物件，被他一路追查到此地。原本派了徒弟出来，又调了镇戍军一个百户营协助缉拿，十拿九稳的事情，却凭空冒出天鹰教的教主。

可明明殷天正与明教已经决裂了，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难道……也是为了同一件事情而来？

一旁的百户小心翼翼凑过来，问道：“大人，要不要……封城？”

“封城？”老者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哼，就凭你手下区区百人？再来十个百户营还差不多。”

那百户吃了一肚子瘪，也只得呵呵陪笑。这老者手里可是汝阳王府的令牌，便是一剑砍了他的脑袋，恐怕也不会有人追查，既然不用封城，那便是再好不过了。晚上还要回去听小曲儿呢。

这当口，殷梨亭等人已经回到了客栈，从二楼窗户翻进了殷无福的房间。

救回来那人伤势不重，只是身上染血过多，看上去有些可怖。待包扎好伤口后，便冲着殷无福纳头便拜：“明教锐金旗掌旗使庄铮，叩谢殷家兄弟相救之恩。”

殷无福点头道：“我救了你，你给我磕了头，咱们算是两清了。这位武当殷六侠，这位武当张无忌少侠，也是我殷家少主，他出力最多，你也该给他磕头谢过。”

庄铮说道：“那是自然。”当下便又磕起头来，“谢过殷六侠，张少侠。武当派不计前嫌，相救之恩，庄铮日后必当报答。”

殷梨亭按住了想要磕回去的石破天，抱拳道：“庄兄言重了。驱除鞑虏，本就是我辈武林中人之本分。不过明教远在大西北，庄兄何以万里迢迢，出现在这里？”

“这……”庄铮犹豫了一下，“原本事关机密，不方便讲。不过几位是在下的救命恩人，说了倒也无妨。元廷要在祭祖节那几日开始，派兵对江湖上各个门派进行围剿，此时由汝阳王府全权负责，那汝阳王拟了一份江湖追杀令名单，在下会同几位教中兄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名单偷了出来，便被一路追杀至此。”

“此事与明教何干？”殷无寿困惑道，“那元廷要围剿，便让他围剿了去，省得一天天找我们麻烦。”

“三弟，话不能这么说。”殷无福说道，“抗击元廷，乃是天下武林同人都该做的事情，咱们杀鞑子，那张真人、武当七侠也杀鞑子。眼下虽有正邪之分，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管他谁正谁邪，只要是杀鞑子的，都该救！”

“正是如此。”庄铮点头道，“我锐金旗一直驻守光明顶，应五散人相邀，才知晓此事。若非关系到抗元大业，也不必豁出性命，去闯那汝阳王府这龙潭虎穴。”

“庄兄，我有一事不明。”殷梨亭道，“那汝阳王府守卫森严，高手云集，怎的轻易被你们给得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