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见
夜里,不知道几点钟,雪已经悄悄的停下了,但是气温反而比下着雪的时候还要冷。
早餐还是一如既往,并没有因为舒家爸爸的事情,刘老师就颓废不堪,相反,她像是比平时还要精神一些。
“妈,如果需要去看守所,我跟你一起,我们加课是下周才开始的。”
“嗯,没事的,你专心学习,还有你肖程哥哥,他会帮忙的。”
“嗯,好。”
舒佳年看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破天荒没有插嘴,不是说她没心没肺,好像昨天的事,她今天才缓过劲来。
“我们去学校了。”
过了一整晚,舒韵白的自行车彻底被雪覆盖上一层,看这路,她还是选择推着车走,舒佳年的学校离家近,她一向走着去学校。
“姐,你注意安全。”
“知道了,放学你早点回来,不要乱窜,回来陪陪妈。”
“我知道了姐。”
两人背道而行,舒佳年把手揣进羽绒服的口袋,心里也开始变得乱七八糟。
“呀,舒班长,今天百灵鸟怎么耷拉头了?”
舒佳年其实也不懂,到底会怎么样,但就是这份未知让她非常烦躁。
“闭嘴,我心情很不好,不要烦我。”
平时舒佳年性格大大咧咧,班级同学跟他关系都好,难免开些玩笑。
“班长你怎么了?这马上期末考了,你这样我会心慌慌呀。”
舒佳年撇了一眼沈阳阳,懒得搭理,继续把头埋在胳膊里,低头眼睛刚好看到自己的鞋子,白色板鞋被早晨的雪水溅的脏兮兮的。舒佳年干脆闭上了眼睛,班级里熙熙攘攘的声音越发刺耳。
这一天同样无精打采的还有舒韵白,自由复习她是一点没看进去,实在难受,就跟老师请了假,早早回了家。
按道理来说,刘老师带小学部,早该到家的人,却一直没有回来,舒韵白直觉她应该去了看守所,毕竟这种时候,她也没有别的地方能去了。
“舒佳年,我出去一趟,你在家等咱妈吧,我一会就回来。”
“知道了姐。”
舒佳年在写作业,也没有过多追问。
地上的雪虽然还是厚厚的一层,不过主道路上的,已经被专门清理过了,舒韵白骑上车,顶着寒风就往看守所走。
果然,刘老师的自行车停在门口,舒韵白走进看,车都没锁,正想帮妈妈把车锁上,看守所传出了嗡嗡泱泱的声音,不难听出,有人在吵架。
“你说吧怎么赔,我儿子才刚上初一,他爸爸就没有了,这也被撞了头,这么小的孩子,以后变成傻子了怎么办!”
“我……我们会赔偿的,您放心。”
“嫂子,又不全是舒哥的错,他自己闯了黄灯,舒哥过线的时候等已经绿了的。你不要任别人欺负啊。”
舒韵白听得出来,说话人是肖程哥,那么那个蛮不讲理的女人,应该就是被撞的人的老婆了。
“但是你们受伤了吗?你们头破了点皮,我们呢,我们家的顶梁柱没有了啊,你们说这话丧良心吗?”
“又不是谁活着就应该谁负责,那如果这样,你们还有可能是碰瓷儿呢!”
舒韵白很少大声讲话,更别说怼人了。
刘老师才发现身后的舒韵白,应该来了有一会了。
“这里是看守所,你们怎么回事?对我们办案不满意吗!
“这孩子说话也太难听了,拿命碰瓷啊,有命花吗,果然有什么样的家庭就有什么样的孩子,跟他们一样冷血。”
那个女人嘴里还在说着什么,身边是她的家人搀扶着她,不难看出,她是有些虚弱的,不过还能说出咄咄逼人的话,好像也没虚弱到那个份上。
舒韵白注意到,女人的身后侧,有一个男孩,低着头站在那里,头上被厚厚的包扎起来,手也被吊在了脖子上,他应该就是死者的儿子了吧。看样子跟舒佳年差不多大。不过从他的脸上看到的不是悲伤,甚至透露出来的是恐惧。
“让你爸偿命。”
舒韵白原本被小男孩吸引的目光,一下被女人恶狠狠的语气拉了回来。
“都别吵吵,听不见吗!”
经过警察的多次制止,终于也是安静下来,那个女人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只是一直在流泪,嘴唇泛着白,脸颊也没有什么血色,整个人靠在身边人的身上,期间,小男孩想拉一拉女人的手,却被她一把甩开。
“嫂子,这两天你们也要注意安全,他们看上去不像会讲理的人。”
肖程小声嘱咐着妈妈,她淡淡的点点头。
“你们凭什么走,我说了,50万,少一分都别想走。”
舒韵白拉着刘老师刚想走,就被那堆人里一个男人拉住。
肖程上前制止,警察也赶忙勒令男人放手。
“我们会赔偿的,出了结果,我们一分都不会少,该我们承担的,我们不逃避,你们现在当着警察的面就敢敲诈勒索吗!”
刘老师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是振振有词。
“嫂子,回去吧,回去好好休息。”
对面人还想阻止,被肖程拦住,舒韵白赶忙带着妈妈回家。
“妈,你不要内疚,即使爸真的有错,但是你没有,现在这个局面,都不是我们期望的。”
两个人并排骑着车,舒韵白转头跟妈妈说完以后,并没有得到答复,下过雪的冬天,格外的冷,此刻路两边的雪变得十分肮脏,路灯和车灯,在映射下也有些刺眼。
路过老市场,门口那家羊肉馆,在涂在一直成年羊,舒韵白刚好目睹放血的过程,胃里一阵恶心,转头看到已经骑在前面的刘老师,人来人往,此时此刻,她却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瘦小,即便她穿了显胖的棉服。
如果说有些人的遇见,才能打开故事的开端,那方堑鹤的出现,注定了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在后来的某一天,舒韵白听到一首叫做《2002年的第一场雪》的歌,还是会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唯唯诺诺的站在那里,明明自己伤痕累累,站在妈妈旁边,却看不出一丝依赖,而是满眼的恐惧,虽然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是初见时大家立场不同,悲观自不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