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两个人格
裴知抬手敲了敲自己头上那片塌陷的地方，眉头微微皱起，睇向江渔，“这个…得多久才能好？”
江渔轻轻握住他的手，安慰道：“医生说等恢复得差不多了，会再做修复手术，给你植入替代物，到时候就会和以前差不多了。”
裴知点了点头，满腔委屈。眼中带着一丝无奈的黯淡，低声问道：“那现在的我是不是已经…丑的不成样子了？”
江渔唇边微微一扬，用力扯了扯他的脸颊，她看着裴知，轻轻叹了口气。他的头发全部剃光，头部一侧被裹着厚厚的纱布。有明显的塌陷和缝合的痕迹，触目惊心。脸色因病痛而显得格外苍白，眼中少了往日光彩，神情呆滞。总是憨憨的，显得有些茫然，仿佛还没完全适应这一切的变化。
江渔轻轻看着裴知的脸，慢慢地描述着“你现在脸上有些瘦了，显得轮廓更清晰了些。不过，眼睛还是一样的，睁着的时候温温的，就像我小时候看到的那样。”
“总之我们裴知帅帅的呢！”
裴知沉默不说。
江渔轻轻握住裴知的手，率先打破僵局“我在M国的一个同学这两天要来H国了，我得去接他。”她的语气透着几分轻松，但裴知却捕捉到她眼中闪过的一丝愉悦。他沉默片刻，轻轻点了点头，掩饰住眼底情绪，“那就去吧，见见老朋友也好。”
裴知稍稍抬眼，装作无意地问：“是个男的？”
江渔眼里亮起了小星星，点了点头，笑着说：“对啊！他是我在M国最好的朋友，还特会照顾人。”
裴知静静看着她兴奋的模样，垂下眼，掩住一丝淡淡的醋意，嘴角勾了勾：“是吗？那还真是……好人”
江渔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开始喋喋不休“以前在M国的时候经常一起学习、玩耍，他帮了我很多。他特别喜欢美食，带我吃遍了好几家超好吃的小店，尤其是有一家芝士多到爆的小吃店，真的好好吃！还有啊…”
她挺兴奋，眼睛也随着情绪闪闪发亮，整个人都沉浸在回忆中。裴知静静听着，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只是握着床单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些。他抬眼看着她，半开玩笑地说：“这位朋友，看来对你挺上心啊。”
江渔一愣，笑着摆手：“是啊，他很靠谱的。你别误会，他就是我的好朋友啦！”
裴知听了，唇角微微牵动了一下，笑容里带点儿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淡淡酸意，“那这次要好好招待他。”
江渔刚张嘴准备继续说下去，裴知却忽然皱起眉，抬手按了按额头，轻轻地说：“脑袋疼。”
她立刻停了下来，凑上前，声音也放得很轻：“哪里疼？要不要叫医生？”
裴知摇摇头，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道：“没事，大概是听你讲那些事儿听得头晕。”语气惹人心疼。
江渔看着他那副故作轻松的样子，心头微微一酸，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好啦，不讲了。你休息会儿吧。”
裴知微微垂下眼，唇角抿了抿，手慢慢伸向江渔，把她的腰环住。声音放得很低：“渔渔，你在M国那个朋友，何方神圣…”
江渔一愣，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便凑得更近了一些，眼神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委屈和无辜：“你这几天心思都在他身上，听你提起来就满脸高兴……我是不是该吃点醋？”
江渔噗嗤一声笑出来，轻轻推了推他：“裴知，怎么变得这么黏人了？”
裴知不理，反而更厚脸皮地靠近，低低地说：“你就让我一直黏着吧，反正我现在傻着，不黏你黏谁？”说着，像只大猫一样，把头埋在她肩上不动了。
江渔刚要推开他，裴知却突然皱起眉，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语气可怜兮兮：“渔渔，我头疼得不行……动一下都疼。”
她一听，立刻停了手，关切地看着他：“又疼了？医生不是说过不能乱动吗？你躺好，我给你按按。”她轻轻将他扶回枕头上，语气里带了几分担忧。
裴知听话地靠回去，嘴角却忍不住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握紧她的手：“那不是你推的我嘛……你在，我就感觉好多了。”
他随手指了指头的一侧，表情委屈至极：眼眸低垂，唇角微微抿紧，似是在忍耐着难以言喻的疼痛。泪光在眼中凝聚着，最终不声不响地滑下。眼圈随着忽地红了。他侧头看着江渔，眼中盛满无声的痛，又似是被全世界辜负了般，沙哑开口：“渔渔，真的很疼。”泪珠悄悄滑落。他低声嘀咕道：“渔渔，好疼啊……阿渔这里好疼。”
江渔一愣，看他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又心疼又好笑。她轻轻替他擦去眼角的泪，温柔地安抚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我给你揉揉嘛。”
裴知低头看着她轻柔的手拂过自己的脸，眼中的委屈缓缓褪去，却仍带着几分不甘心。他小声哼了哼，对她的哄慰还不满足，低低地说道：“揉一下不够，你得一直陪着我。”
江渔忍不住轻笑出声，看他那张因撒娇而带着微红的脸，心中柔软得几乎要溢出来。她点点头，假装郑重其事地说道：“好啊，那就一直陪着你。只要你乖乖的，我不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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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变亮，窗外的光线悄悄透进房间，裴知依旧靠在江渔身边，安静地闭着眼睛。他的呼吸变得平稳，在流逝的时间中，渐渐又失去了夜晚的机敏与清醒。
裴知动了动，轻轻睁开眼，望着她，眼中带着些许的迷茫：“渔渔…”他轻声叫着她的名字，语气不再像以前那样清晰，而是带着一种无助的惘然。
江渔愣神之际，裴知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渔渔渔渔。”
江渔轻轻低下头，握紧他的手，轻声回应：“在呢，裴知。”
裴知微微闭了闭眼，努力消化她的话。他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然后，他歪着脑袋，轻轻地笑了笑，那个笑容带着满满不自觉的孩子气。
裴知歪头的代价——嘴角慢慢滑落的口水，无声地滴落在他的下巴边。
江渔每每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一阵酸楚，随即忍不住轻轻笑出声。她拿起一旁的纸巾，为他擦去那些口水，语气无奈而又宠溺：“你呀，怎么这么调皮。”她擦得轻柔。
裴知有些茫然地看着她，眼中的迷离依旧没有散去，他眨了眨眼，似乎并不明白自己刚才的举动，随即又低声说道：“渔渔，我…是做错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