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夜间的小太阳
在这寂静的夜间，山丘上冷风呼呼地吹着，掠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
一台四轮马车就停在这里，四人下了车，眺望着远处篝火通明的景象，那跳跃的火苗在冷风中摇曳，照亮了周围的一片天地。
作为车夫的老霍尔忧心忡忡的四处张望着，看着附近的黑暗，生怕会有一个野蛮人从树丛后面跳出来。
“冒险者，你的那三个同伴，恐怕都死了……”
“我知道。”
坐在马车上的老舍看着远处的光影，随口应付着老霍尔的话。
玩家而已，死了就死了，虽然死了会等级清空，不过他们三人原本也才七级到九级罢了，想要重新升级回来容易得很，也就是做几个任务的事情。
所以，老舍是真不在乎三名同伴的死，他现在唯一在意的，就是他们三人在挂掉之外，弄死了多少野蛮人。
因此，老舍现在正在用游戏邮箱询问他们三人，后者貌似还没复活，没有回复他的询问。
“死肯定是死完了，就是不清楚他们死亡之前，带着多少野蛮人一起死……”
老霍尔闻言，不由得对老舍侧目相对，在这个时候，他觉得这个冒险者有些冷血，同伴都死了，他居然会关心其他事情。
“尼欧斯先生，我们该走了，这里离野蛮人营地太近了，他们有可能会发现我们。”
“你和小霍尔走吧，回去的路上小心一点，告诉巴林，小镇没事了。”
已经把桶式头盔给戴上的尼欧斯摆了摆手，让老霍尔带着小霍尔走，他有把握可以把这些野蛮人给干掉，却不确定会不会让几个漏网之鱼过来。
所以，让老霍尔和小霍尔驾着马车离开，这才是最合适的选择。
“先生……”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走吧，老霍尔，小霍尔的妈妈还等着你们回家。”
正如同之前尼欧斯猜到巴林的小心思一样，在出发之前，巴林确实是认为前者只是找理由离开巴林小镇而已。
所以，在出发之前，巴林特意安排老霍尔和小霍尔来当马车夫，去护送尼欧斯离开，让这一老一少也能脱离险境。
至于老霍尔的老婆留下来能不能活……实话实说，巴林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这名骑士心目中，女人有些时候和物品差不多，算不上人。
所以，在出发之前，巴林暗示过了老霍尔，成功误导了后者，以至于他是真的没想到尼欧斯先生是真的准备履行他的诺言。
“走吧，老霍尔。”
尼欧斯整理了一下盔甲系带，然后拔起插在地上的斧枪，顺便把站在自己肩膀上的小狗放在马车上后，便大步流星的走向那篝火之处。
那篝火便是营火，是野蛮人部落扎营的位置。
提着剑盾的老舍连忙跟上来，两人一同消失在黑暗中。
到了这个时候，老霍尔才确信尼欧斯真的没和他开玩笑，后者是真的准备和一名冒险者去解决一个两千人规模的大部落。
在尼欧斯两人消失之后，老霍尔愣了一会的功夫后，在小霍尔害怕的叫喊中，他才回过神来，在月光和双环的皎洁光芒下，慌慌张张的驾着马车掉头。
老霍尔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巴林小镇，把这样的事情告知巴林老爷。
在这样的慌乱中，老霍尔和小霍尔两人因此没有注意到跳下车，跑向前方黑暗的黑色松鼠。
即便是注意到了，两人也不会下车去寻找。
因为在这块松树比杂草还要多的地方，松鼠是非常寻常可见的动物，比路边的野狗还要多，所以，松鼠跑了就跑了。
……
尼欧斯大步流星的走在最前面，身上的甲片互相碰撞着，咔嚓作响，老舍从后面追了上来，与其并肩同行。
“尼欧斯先生，我有过一个问题。”
“说。”
“我们要如何战胜长角部落？”
老舍并不害怕自己的死亡，他只是害怕任务不能完成，还顺便让这个头顶着金色！的NPC挂了。
“等会你就知道了。”
尼欧斯从身后的皮质背包中，拿出篮球大小的炼金盘和一小块黄金，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用手按在上面。
精神力灌入其中，点燃了其中特定的一个如尼符文，放在炼金盘上的黄金立刻融化金水，然后顺着白银炼金盘的纹路流动。
不大一会的功夫，黄金纹路遍布整个炼金盘，盘子变得白黄相间。
将手里最后一点黄金消耗了之后，尼欧斯略微不舍的松开手，炼金盘违反常理的悬浮在空中，然后一点一点、慢慢的加快速度，向着天空飞去。
这是一个仪式，一个用来沟通、建立联系、扩大尼欧斯个人信号的仪式。
死一次就清空个人等级，这是一个让玩家很不爽的机制，在“远征”时代，玩家们也特别的不爽，所以，他们想了很多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在许多玩家的尝试中，逐渐出现了很多行之有效的手段，而在这些手段中，又分出了很多的流派。
例如道具流，这个流派的玩家热衷于制造可以让死亡角色死而复活的炼金道具和药物。
但是这样流派在前中期还行，后期就不好用了，因为玩家遇到的敌人太狠了，不乏有“真伤”之类的伤害。
玩家角色被这类狠角色打死了，连角色尸体和灵魂都会被毁，完全无法复活。
因此，道具流很快就被高级玩家淘汰了，他们继续追求其他道路。
很快复制流派就被创造出来，然后这个流派因为复制高级玩家躯体所需要的资源太多，导致它也被高等级玩家放弃。
尼欧斯当时和自己公会的小伙伴们也饱受“死亡一次，角色等级就会清零”的苦恼。
因为他们正在进行跨世界、跨晶壁的远征，遇到狠角色的概率上升，避无可避的战斗特别多，每一次战斗，就会有玩家挂掉。
在这样跨世界的远征中，六十级的玩家就是炮灰，八十级的人勉勉强强算得上中坚，只有满级的大神可以独领风骚。
但是，即便是玩家中满级的T0好手，在残酷的远征中，也时常会在海量的敌人围攻，以及烦不胜烦的诡异攻击手段下陨落。
所以，尼欧斯和朋友们也在想办法避免死亡的惩罚。
在探寻中，尼欧斯在偶然间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玩家的角色等级为什么会如此重要？
那是因为玩家每升一级，就会带来自由属性点，而这些点数能让玩家的五维能力增强，进而带来战斗力的提升。
将这个问题想清楚后，尼欧斯就抛弃了复活角色的道路，尝试开辟新的道路，让玩家在不需要升级的前提下，也能获得战斗力的方法。
既然玩家挂了就会清空战斗力，那我就不追求复活，我尝试可以快速恢复战斗力的手段。
尼欧斯的第一个尝试是身体改造手术。
在玩家还是一级的时候，改造其身体，强化和加装器官，让玩家变成改造战士，同时配上相对应的武器和盔甲，最大程度的发挥玩家的战斗经验。
这个尝试很有用，但是改造手术存在着技术上限，改造者所能发挥出的战斗力，从二十级起步，然后只能来到六十级后，就卡住，再也难进寸步。
身体改造流派有用，然而还不够。
尼欧斯和其他玩炼金职业的兄弟们继续努力，直到将改造手术的上限拉到八十级……然后不等突破这个极限，游戏就关服了。
除了身体改造手术之外，当时尼欧斯还尝试其他办法来让玩家在复活之后，等级清空的情况下发挥出极限战斗力的背后。
尼欧斯将目光放在了“神”的身上。
“远征”中，不管是玩家，还是NPC在升级的时候，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玩家需要做任务，需要去砍妖魔鬼怪才能升级，而NPC想要变强比前者更麻烦。
如果是战士，那就必须按部就班的去锻炼身体，学习各类技艺，在战斗中磨练自己的意志，在寿命和身体暗伤抵达极限之前，突破身体的极限。
NPC魔法师、奥术师这类施法单位的话，那就更麻烦了，他们需要去学习魔法知识，去锻炼精神力，去烧钱做魔法实验……
总之，哪怕是靠祖先吃饭的术士，想强大都不容易。
而在这一系列职业中，唯独有一类人脱颖而出，可以很轻松的从一个凡人变成可以一人成军的强者。
那便是神职人员。
尼欧斯为了解开疑惑，他当时伙同几位同伴，对好几个神明下手，打破他们的神国，捕抓藏在里面的神袛真神，将其放在研究台上。
研究了好几个神袛后，尼欧斯发现神与神职人员的关系，就像是服务器和用户。
只要用户（发电机）有电脑（职位）和网线（信仰），便能从信仰的神（服务器）借用到它的力量。
只是在研究中，尼欧斯和其他伙伴很遗憾的发现，玩家无法成为神。
大概这是游戏公司的限制，虽然“远征”这款游戏很自由，可是却依然有不少的限制，并非是完全的自由。
不过玩家会被这样的问题困住吗？
不会，此路不通，那我就绕一下路，也能达到终点。
现在，飞上天的炼金盘，就是尼欧斯和以前老玩家们集体想出来的、行之有效办法之一。
……
弗纳尔站在一块石头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部落的手下们抬着三具尸体放在无雪的空地上。
“这就是干掉一百多名野蛮人的家伙？就三个人？”
“是的，酋长……就三个……”
“废物啊！”
浑身毛茸茸，犹如一头直立行走大老虎的弗纳尔勃然大怒，他跳下石头，挥手就给了站在尸体前面一个不长眼的家伙一巴掌，将他打飞出去。
“就三个人，就拖住了我们部落大部分成员到天黑？是他们太厉害，还是我们太废物了？”
在场的兽化野蛮人战战兢兢，不敢回答。
弗纳尔发了一会火后，就自己熄灭了怒火，因为这个问题深究下去，不管得出什么结果，都不是什么好事。
算了，既然敌人已经死了，那就代表事情解决了。
弗纳尔想着，他便挥动利爪，将三具尸体胸膛的衣服和皮肉撕开，将其心脏刮了出来，张嘴就犹如啃三个苹果一样，咔嚓咔嚓的将它们吃了进去。
这便是弗纳尔外号--食心者的由来，他喜欢吞噬强者的心脏，弗纳尔觉得这会让他变得更强。
做完这事情后，弗纳尔抹了一下嘴巴边上皮毛的血迹，他大手一挥。
“把尸体拖走，把祭品送过来，今天晚上就快到时候了，我要进行今天的祭献。”
说完，弗纳尔就跪在地上，开始念念有词，其他兽化野蛮人们便忙碌起来，赶在酋长祷告完成之前，在现场搭建出一座简易的祭台。
而作为祭品的四个活人也很快押送过来，等待着野兽之主的享用。
祷告会在烧开两到三次热水后结束，野兽之主会在双环挡住月亮后降临。
但是今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双环都已经挡住了月亮，弗纳尔祷告了许久，四个祭品在冷风中冻得瑟瑟发抖，都快要死了，他都没有感应到野兽之主的意志。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弗纳尔二丈摸不着头脑，准备继续祷告下去的时候，直到月亮重新出现才会结束的时候，在现场的兽化野蛮人们大呼小叫起来。
“太阳？太阳！”
“我看到了太阳……”
“好疼，好刺眼啊！”
弗纳尔也感觉到了背后的滚烫和刺疼，他在吃惊中中断了祷告，站起来往回看，便看到了一颗小太阳高高悬挂在天空，散发出道道刺眼的淡金色光芒，将黑暗驱散。
比起其他正在吃痛、惊慌躲避阳光的兽化野蛮人，弗纳尔更加在意是这颗看起来不高的小太阳所在的位置，它好像就在长角部落的上空啊。
“快回去，快回去！”
弗纳尔惊叫起来，他那雄厚的声音在这一刻充满了惊慌和愤怒。
“部落营地里现在没有太多了男人，全都是女人和孩子，我们必须要尽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