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仪式之后的世界
依旧是汤姆森，这个年轻的法师学徒充当起了跑腿的重任，快速返回了其主人的法师塔，以取来所有约纳塔所需的施法材料。祛除诅咒通常是神官和牧师的工作，但作为精研死灵法术的学者，约纳塔也可以用其他的方式来达到相似的效果。
“一颗猫眼石，放在西北角；间隔两根血蜡，再放置一枚翡翠；在翡翠的对面，需要等量的黑曜石来作为对应，然后我们还需要些白化后的……汤姆森！”
约纳塔那颇具威慑力的眼神责难地盯着做错了事的学徒：“我是不是说过，需要的是白化后的月岩盐！你为什么给我拿来的只是黑化后的！你是打算让我在这里现制现用吗！”
“对不起，老师……”被吓得半死的可怜学徒缩起脖子嗫嚅着，“我不知道……”
“你的确不知道！”碍于还有外人在场，约纳塔强行按捺下火气，伸手指着大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再让我失望，就准备和那些骷髅僵尸睡上一个月吧！”
“黑化、白化？”雷斯劳弗站在仪式法阵的中心，此刻这座法阵已经处于半激发状态，只待最后一样东西齐备就能运转起来，祛除雷斯劳弗手上的诅咒，可因为那个学徒的粗心，他不得不多等一会儿。
黑和白有那么难以区分吗？雇佣兵不解，他看到在法师手上拿着的，是一只盛装了黑色粉末的锥形瓶，那么从字面意思上理解，白化的月岩盐，应该就是白色的……对吧？
“黑化、白化、黄化、红化，炼金术的四个阶段，”约纳塔瞥了雇佣兵一眼，缓缓道，“狭义地讲，炼金术是指将铜铁锡铅等贱金属蜕变成贵金属的过程，但现在则适用于更广泛的领域中。”
“黑化能将物质从旧的状态中解脱出来，回归到最初的混沌状态，而白化则是再次的组合凝结，在这次的仪式中，我们更需要的是后者，而不仅仅是黑化的产物。”
“至于颜色，很遗憾，大多数的炼金产物都不怎么遵循这四种颜色，因此白化后的月岩盐依旧是灰黑色，但如果你对炼金术有了解的话，就能够察觉到其内在的改变。”
在等待那个笨拙学徒的这段时间里，约纳塔很乐意炫耀一下自己的学识，毕竟旁听的不止是雷斯劳弗，还有那位欣木伯爵。
见这个黑袍法师逐渐将话题变得越来越晦涩，雷斯劳弗识趣地锁住了自己的脑子，不让这个自说自话的家伙继续窥探自己的思想。
当汤姆森再一次回到这个房间的时候，他终于拿对了正确的材料，在约纳塔魔力的操控下，那看起来和黑化产物并无不同的月岩盐被均匀地洒在了法阵之中，一阵无形的火焰“腾”地燃起，将白化后的月岩盐蒸腾成一团环状的银白色烟雾的同时，也点燃了四周的血色蜡烛和各类宝石。
站在法阵之中，此时的雷斯劳弗已经听不到了外面约纳塔的咒语吟唱声，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想要避免那些粉末被吸入鼻腔，但这似乎并无多大的成效，因为随着右手上伤口的麻木逐渐褪去，钻心的痛楚直扎脑仁的同时，雷斯劳弗惊讶地发现，他自己的呼吸竟然变得越来越微弱而平缓了起来，无论他如何努力也改变不了这个状况。
而他的视野之中，周围的银白色烟雾则在渐渐淡去，外面却不再是欣木伯爵的宅邸，而变成了一处他从未见过的、完全陌生的怪诞世界。
一块块巨大的岩石倒立着飘浮在空中，而雇佣兵的脚下则只有旷远的星空，雷斯劳弗甚至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好像是在悬浮飞行一般。
“约纳塔大师？约纳塔！”雷斯劳弗开始大喊，但除了自己的回音之外再无回应，“你都做了什么？放我出去！”
然后拧断这骗子的脖子！
“你出不去了，永远也不能。嘻嘻。”
正当雷斯劳弗试图寻找出路的时候，一个阴险的声音陡然飘进了他的耳中，雇佣兵疾转身看去，却是一头半豺半人的怪物正同样浮在空中，憎恶地看着他。
那头化豺？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扭曲而邪恶的生物似乎比雷斯劳弗自己要更加适应这个环境，它悠哉地飘到雷斯劳弗的面前，却又在雇佣兵挥拳的瞬间飞出数十米远：“你杀了我一回，居然还想要杀我第二次？别做梦了！这里可是我的地盘——我主人的地盘！”
“这到底是哪里？”
“这是哪里？你不应该是最熟悉不过的吗？屠夫？”化豺讥讽地说，“我能看到，我能看到那些被你杀戮的受害者的幻影，他们围绕在你的身边，迟迟不肯离去——但我想，你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们吧？”
“现在不会了。”
化豺装模作样地比划了起来，很快的，一道又一道雷斯劳弗有印象或没有印象的幻影从周围的星空之中现身而出，将雇佣兵团团包围。
“这就是你的报应！你竟敢杀死本大爷我！我可是恶魔！那个脑子不灵光的大豺狼人不懂得如何使用它连枷的力量，可是我不一样！”
那强壮的豺狼人头领的幻影不满地咆哮了一声，此刻的它胸口插着一把斗剑，但依然凶性不减。
“你已经踏入了深渊力量的领域，直面你的宿命吧，凡人！”化豺激动地举起双手，大声呼喊着，“上吧，上吧！让我们撕碎这个杀死了我们的凡人！他会为此付出代价！现在，该轮到我们了！”
更多的幻影现身了出来，里三层外三层地将雷斯劳弗包裹其中，化豺的幻影并没有在内，和生前一样狡诈的它放弃了亲手报仇的机会，迫切地想要看到在这个环境下毫无还手之力的人类，会如何被满腔仇怨的幻影们撕碎精神世界。毕竟在这里，外面的盔甲和武器都是没有丝毫作用的。
可令化豺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是，本以为添把火就会群起暴动的幻影却出奇地沉寂，哪怕是那头豺狼人头领，都没有任何往前迈出半步的意思，而与此恰恰相反的是，当雷斯劳弗的目光投向这只化豺的幻影时，其他所有的幻影都同时转向了这个怪物。
他们围绕在雷斯劳弗的身边，一言不发，但动作却和雇佣兵出奇地一致。它们看起来根本就不是在围攻他，反而更像是在……拱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