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凡人的智识
由豺狼人头领制成的不死生物手持约纳塔买去的三头连枷，却在仅仅和雷斯劳弗交战数次后就转头逃跑，将他们从一处地下室暗门引入了死灵法师的法师塔！
这一系列的反常情况几乎明示了，这是约纳塔本人的安排！更遑论在那处实验室中，他们还找到了一本约纳塔的实验日志。
“实验将我的思想连接到了深渊的某个影子上，饥饿和渴望同时袭击了我的头脑，仿佛有来自外部的强大力量进入了我的脑子，命令我去杀戮和吞食。虽然这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瞬，但对我的人类头脑来说还是负担过重了。但在某种程度上，感觉自己是一个更伟大的群体的一部分也是令人欣慰的：我所感受到的不是一只野兽的饥饿，而是他们所有成员的饥饿。”
“实验必须再次进行。这一次，我意识到那种饥饿感来自于哪里，我被伟大的耶诺古的无限饥饿和无穷渴望所吞噬，我知道祂永远不会得到满足。然而，我必须要去喂食我的主人……”
寥寥片语已经足以写尽法师在尝试解析那连枷上诅咒的过程中所遭遇的一切，但他却并没有就此屈服，而是仍旧尝试在抗争，那主动放弃进攻，转而为雷斯劳弗等人带路的豺狼人头领便是明证。既然如此，他们怎么能够对此视而不见？
“该死的，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冯达尔大踏步追上队伍，这个高个矮人的步伐丝毫不落后于其他人，“一定是那个怪物！我们捣了它的老巢，所以它干脆连装都不装了！”
大量的怪物和邪教徒几乎占领了街道，法师塔旁边的安哥拉教堂勉强庇护着一部分民众，但看起来如果不能从源头上解决问题的话，他们也支撑不了多久。
“它必须为此付出代价！”安格丽塔脸色阴沉得可怕，这是帝国的城市——这是马特的城市！现在竟然被怪物入侵、破坏成了这个样子！
“这里不是有四位奥术大师吗？他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其中一个已经状态不妙了，其他的肯定也好不到哪去！”黛西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这种桥段不算稀奇，但我没想到要跑着去解决问题啊！”
她最多就跑过八百米而已！这么赶路，等抵达目的地，她怕是连拨琴弦的力气都没有了！
吟游诗人话音未落，贝拉已经化成了一匹结实的快马，将黛西驮在了背上。“哇，感谢你！”
“别光顾着感谢，现在让你节省体力，是为了让你一会儿出力了！”佣兵追着那头豺狼人，将街巷抛在了身后，“在那里！它要去的是伯爵的府邸！”
那怪物当然会去那里！它能控制约纳塔，就能控制欣木伯爵，而控制了欣木伯爵，它就能几乎掌控整个欣木城！
“在那里！”骑在德鲁伊变化而成的马背上的诗人眼尖，很快就发现了在伯爵府邸前僵持着的一人一怪。只不过那怪物此刻如同木雕泥塑般一动不动，而那披着黑袍的身影看起来则更加糟糕。
“你不可能和我一直耗在这里，约纳塔！”此刻的怪物已经几乎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约纳塔并不专精于怪物定身术这种附魔类法术，他所能够给这座城市争取的时间相当有限。
“是我救了你！没有我，你现在就和街上那些伏地啃土的野兽没有两样！你怎么敢背叛我？！”
“叫我约纳塔大师，”死灵法师袍袖鼓动着狂暴的气流，试图再将自己的法术继续延续下去，“我不会做你的走狗，也不会像条鬣狗一样地死去！”
“你别无选择！你难道以为，在今天之后，你还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我从未作如此想，”约纳塔感受到自己对怪物躯体的掌控已经微乎其微，相反，来自深渊的混沌意志正在剥夺他自己对身体的控制权。光头法师转过身去，看向正在疾驰而来的豺狼人头领和其身后的雇佣兵们，“自然会有人来终结我！”
“那是什么？约纳塔！你不是告诉我它‘没了’吗？！”拉米亚顺着法师的目光看去，那眼熟的双手大剑和持握者令它恐惧的神情，让它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不可能！就算你能够偷偷做下布置，也绝对无法在我面前撒谎！”
“没有谎言，怪胎。它的确没了，只不过是对你而言。”
法师拼尽最后一丝力量，驱使那头不死生物朝着即将脱困的拉米亚飞扑而去：“好好看着，凡人的智识究竟能做到怎样的地步！格拉兹特的眷属啊，你……”
“你能抗拒伟大的耶诺古的神力吗？！”
“轰——”
毫无预兆地，那头豺狼人头领的躯体发生了一次爆炸，迫使雷斯劳弗等人不得不暂且停下了脚步。死灵法师的躯体如同一个破口袋一样滚落台阶，颓然地停在雇佣兵的身前。此时此刻，他的头顶长出了寸寸黑黄两色的野兽毛发，他的整个颅骨都好像被什么力量重塑了一般，向着豺狼人的方向越发靠近。
“雷斯劳弗……动手……”
约纳塔丝毫没有意识到，此刻他口中吐出的已经不再是帝国语，而是实实在在的来自深渊的语言了，雷斯劳弗根本不可能听懂他在说什么。
但幸好，这并不会影响雇佣兵的判断。
“很好。”男人点了点头，一剑割下了那尚且还有七分似人的头颅，旋即抬眼看向伯爵府邸的前方。在那里，一个原本还有一半美貌的生物终于摆脱了束缚，却几近癫狂地撕扯着自己人类半身的手臂。
就像约纳塔死前发生的变化一样，它的身上也长出了鬣狗般的毛发，面貌也变得越发狰狞了起来。
“约纳塔，你该死啊！”
“该去死的是你！”一声尖锐的琴音陡然划破了怪物的耳膜，但那声音却只有它自己能够听到。
那琴音中蕴含着的魔力饱含恶意，毫不留情地摧残着怪物原本不应过于脆弱的感官和精神，令它庞大的躯体都不由得趔趄了一下。
如果不是它有六个肢体的话，它几乎没有再度站起来的机会。因为就在此刻，刚刚沾染上约纳塔血液的大剑，已经直逼它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