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知当讲不当讲
镇远军虎贲骑，虎镶将军营帐。
李永安进到营帐，胡夜南端坐在案桌之后，面容略显黝黑，浓眉大眼，颧骨似刀切斧削，双目炯炯自显威严。
左侧站立一人，是那一夜骑马带他的王校尉。
“胡将军...”
李永安右拳锤胸，颔首行礼，之后又朝着王校尉点了下头示意。
胡夜南略带笑意说道：“嗯...李永安，恢复的怎么样了。”
“在营房内睡了几天，已无大碍。”
“看坐。”
王校尉拿了方凳，两人一人一边都坐了下来。
胡夜南腰杆直挺，满目闪耀着军人独有的骄傲，缓缓开口道：
“你生于暄泽四十年三月春末，六岁时养父养母病故，而后加入城卫军，今年虚岁十八。这样算下来你从军时日已有一十二年了。”
李永安挺直腰杆，双手放于膝盖之上：“是。”
“啧啧...三日前，你作为哨所甲字营的伍长，在下属不在情况下，独自斩杀一头人面猿猴，后又与我镇远军甲字营一起冲杀妖兽，夺回了城楼。”
李永安嘴巴抿上，眼角跳动，又听胡夜南继续说道：
“之后协助天钦卫封城...在准备一起清剿城内残余妖兽时，因脱力晕倒，暂时退出了战斗。”
说到这里，胡夜南竟然有些激动，起身缓缓走来：
“苏醒过后，再次与天钦卫出城，探查东北哨所，随队驰援望牛村。最终还是在你的寻找下，救出了村长等一百三十八人。”
李永安有些尴尬的起身，手掌在衣角上蹭了蹭，有些哭笑不得：胡将军嘴里说的勇猛伍长是谁的部将？
“哈哈哈...”
胡夜南伸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很不错，就凭我所说的表现，已经足够你升一级军职。”
李永安急忙抱拳：“多谢胡将军抬爱，这些都是大家的功劳，万不可说成是我一个人的功绩，而且凭借我一人，又怎么可能办的成这些事。”
自己是城卫军，胡将军是镇远军的将军，这军职能这么封就好了。当然，若是胡将军开口，我在城卫军那边，至少能扯他的大旗换一段时间的安宁。
胡夜南微微颔首，眼眶内满是赞赏。
胡夜南、王校尉两人的消息都是事后打听。初闻之时，都觉得不可思议，询问了几人，得到的都是相同的描述。
比如关键的两件事：单刀砍死人面猿猴，有许多人看见，这做不得假。
在祠堂之中，李永安带头找到了村长等人，承诺要解救他们出去，这是在村长那里得到的证实。
此时观察李永安的表情，竟然看出了腼腆、尴尬、羞愧和谨慎，不禁让胡夜南与王校尉两人觉得他是居功不自傲。
“你也无需谦虚，我大宣军武最为重视的，便是智勇二字，你这次所作所为虽说功绩不高，但是影响甚大。”
“而且你最后还救了天钦卫的卫长，这更是给我们军武长脸。军队中最重赏罚分明，有功自然要赏...说一说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提。”
我提个鸡毛，当时自己一心想跑，无奈大势所趋啊。若不是自己意识里有个老阴比，自己怕是渣都不剩了。
而且天钦卫是什么机构，司天监的一把手监正，官职权力媲美上将军，那都是手眼通天的主。
按品阶算，作为五人小队的辛子石，也是个六品官，跟偏裨将差不多。
踩着别人上位合适吗。
不过话说回来，在大家眼里，辛子石确实是自己背出来的，天钦卫几人也看见了，在他们眼里应该也有了一份情谊。
现在身后有个疑似大佬的主，琢磨要怎么杀了自己。
当然要是能提加入镇远军，这些问题就不算太糟糕。
之前计划尽量低调，等顺利通过一周后的试炼，点燃魄灯就有了加入天钦卫的资格。而后看在城卫军之中有没有机会提拔，一步步升上去。
之后得知很大可能是冯偏将要搞自己，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现在看，这是有机会加入镇远军啊。
能调离城卫，方才有一丝周旋可能。
若还是城卫所属，大中午还好，早晚都要死啊。
李永安随即抱拳说道：
“胡将军，非是我不愿请赏，实在是功绩微乎其微。不说当时是我，换做军中任何伍长、兵卒，他们的选择必然也是如此。在下也只是刚好处在那个点上，运气而已，当不得大功。”
胡夜南眼中满是精光，双手扶住他的肩膀，露出喜爱之情：“小小年纪就晓得功成不居，当真是有大将风范，若是在军中加以培养，想来要不得多久，便能执枪跨马，率队冲杀。”
“你当真不要赏？”
李永安目光坚定：“当真...”
“哈哈哈...既然如此，你来我帐下听令如何！”
李永安身体一搐：来了...
以退为进，古人诚不欺我。
离开城卫目的达到了，自己还有灰塔这个老阴比的妖魂需求，得多杀妖兽。
大宣虽说地处中原之东，东面环海，海内升平，平步青云...
北临北梁，西交固泽、南夏两朝，二十年以来，没有大的战事。
安全固然安全，但是在军队里没有机会杀妖兽啊，难道要再等妖兽攻城？抑或偷偷跑出去杀，又或是等休沐、告假的时候去？
而天钦卫的司职便是调查灰界、清除妖兽。
所以天钦卫才是自己最好的选择。
然而看虎镶将军胡夜南的盛情，若是自己拒绝....
这怎么能拒绝，又如何拒绝。胡将军可是比冯宇纯更狠的角色。
有时候李永安都觉得自己想的太多，岂不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庸人自扰而已。
李永安脑子飞速运转，眼神一定低声说道：
“胡将军盛情当是我此生最大造化，能得到将军提拔，加入镇远军，施展抱负，得酬壮志，是我毕生梦想，不过...”
胡夜南被他捧的喜笑颜开，差点笑出声，却被后面两字有些整不会了。
“胡将军，我半月之前已通过天钦卫初试，名单已经被报上去，一周之内便要参加试炼，若是开启魄灯...怕天钦卫不放我走啊。”
胡夜南暗笑：你小子原来是想去天钦卫，跟我在这弯弯绕绕。
“无妨！他天钦卫有点灯的地方，我们军方也有。我也给你报个名，直接试炼，天钦卫想跟我镇远军抢人，还没那么容易。”
“你三天后，去葬魂谷参加试炼。”
“唔！？”
李永安面容呆滞...
“咳咳...”
“咳你娘的，要咳滚出去咳..”
王校尉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将军...那个葬魂谷试炼，推迟了...”
胡夜南横眉竖眼：“为何推迟！谁他娘说的...”
王校尉低声说道：
“那个因为这次妖兽袭城，参与三天后试炼的将士大多有伤在身，所以镇远大将军着令推迟一周，也就是十天以后。”
胡夜南缓缓转头，虎眸咬住王校尉，使他打了个寒颤。
感受到军帐中急速降下来的温度，李永安急忙说道：
“胡将军，我倒是有一个两全之法，不知当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