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白土与万粮盟
因为修士的术法神奇百变，在各种行业都能有远超凡人的表现。
尤其是农业，凡人躬耕一年的产量不如修士掐指一算，所以城主府特地重金寻了太和派的高人为城中百姓提供米粮。
初时百姓欢呼雀跃，但不久他们就发现修士催生的米粮干涩易碎，虽能填饱肚子，但却十分难以下咽，便有很多人又自耕自种，所产米粮不止自己家里吃，还拿出去卖给有钱人。
因为这些米粮口感好，产量却很低，便有富商盯上了这块肥肉，雇大量人力将这些米粮都收购上来，开设了店面精美的铺子，价格水涨船高，专门卖给上层或者还未辟谷的修士。
最后更是直接将百姓的田地收购回来，雇青壮年耕种，将这些好米粮的产量翻了一番。
初时便有许多人将田地卖给城主府，供太和派高人产粮，现在又有很多人以更高的价格将田地卖给富商，前者便暗恨自己卖的早，没赶上好时候。
平时有修士的糙米填肚子，时不时再买点好米改善生活，多余的银钱再干点别的，百姓的生活说不上大鱼大肉，也算吃喝不愁了。
但好景不长，太和派的修士发现耕地并不能频繁生产粮食，若想保证原来的产量，只能进一步降低米的质量。
城主席振考虑良久，决定还是先保证百姓生存。
很快，质量更差的米被投入市场，价格虽然没变，但实在难吃，只能填饱肚子，吃的多了还会患上稀奇古怪的病症。
因为手一捏便会碎成粉，所以百姓都称这种米为“白土”，是实在饿得没法子才会吃的东西。
百姓不得不拿出银钱间或找富商买些好米，谁知富商却趁机将米的价格一提再提。
银钱就这样流水般进了富户的腰包。
城主府也曾想居中调停，但田地都已经被富户收走，富户们还组成了个万粮盟，若是城主府强行令他们降价，他们就全部关店，再逼得急了就要烧粮毁地。
“所以城主府才经常施粥，送的都是好粮，便是想帮百姓把这日子过下去。”
苏芒疑惑道：“刚刚那个小贩不是说每次施粥米粮都会涨价吗？这又是何故？”
女人苦笑一声：“城主府倒是好意，可毕竟数量有限，这年头流民又多，每次放粮不止上虞城的人会去，连附近村镇和城外的乞丐也会来领，根本排不上我们。”
女人的脸上流露出一点讥讽的神色，但却并不明显：“这些人穷得很，便有人专门花高于市价的价格从他们手中买粮，那些粮商又以更高的价格把粮收回来，再提价卖给我们，连带着先前的粮价也涨了几分。”
眼神往刚刚卖粮的小贩处一瞟，女人小声道：“这买卖做的人多了，总有点脑子活的，穿两件破衣服去城门口排队的，直接自己摆摊收了粮偷着卖的。”
苏芒感觉此情此景有些熟悉：“黄牛？这里还有黄牛呢？”
“黄牛那没有，主街卖东西都要府衙同意，黄牛这么大的活物，又拉又有味道的，偷着卖也不成啊。”女人完全不能理解话题怎么会转到卖牛上去。
苏芒尴尬地笑了笑，应了两声是，又听女人絮絮了一番日子艰难，才回到城主府。
“这有什么？”苏芒把所见所闻同席君飞说起，席君飞却半点惊讶的神色都没有，反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一群凡人，能吃得上白土已经是仰仗修士造化了，至于更好的米粮，还不是各凭本事？”
正好席夫人也进得门来，她拿布巾擦了擦手，坐在桌边：“什么各凭本事，就偏要学那些商贾之流，跟你说了多少次，修仙之路才是正理。”
见是席夫人，席君飞的神色明显局促紧张起来。
“要不是苏修士在此，你我母子二人这些时日能吃上米粮？白养你这么大，没用的东西。”
难怪这几日席夫人见了苏芒颇为热情，原来是系在这里。
“我让你去福丹楼求塑灵丹，都是为了你好，没有修炼天赋，凭你能做什么？”
席夫人抚着席君飞战战兢兢的脊背，轻声细语道：“你得有修炼天赋，你爹才能喜欢你，咱娘俩也才能有好日子过，你说是不是？”
席君飞怔怔，正要点头。
苏芒却一把将席君飞扯出来，又自顾自倒了杯茶，塞进席君飞手中：“席夫人，天赋本来就不能强求，何况塑灵丹也未必真有如此神奇的功效，过度执迷，时间精力都空耗在里面了。”
席夫人收住话头，见多了她发疯的苏芒本以为她又要闹起来，谁知她只是看着苏芒露出个小心翼翼的笑来：“苏修士说的在理，是我所虑不周。”
夜里，院中传来的喝骂声比平时大了一倍不止，苏芒隐隐听着又是为了那福丹楼、塑灵丹之事，也不知席君飞是如何才安抚住席夫人。
第二日清晨苏芒在院子里见到席君飞，他身上的伤似乎又多了不少。
苏芒心中暗叹，明知席夫人精神状态不好，他既然解决不了席君飞的麻烦，何必多说那些。
席君飞看起来却似乎心情颇好，不如说打苏芒进了城主府，他就少见忧愁之色。
此时见苏芒神色忧虑，还主动安慰道：“不用担心，马上就会好起来了，城主很快就能看到我的价值了。”
类似的话席君飞这些天夜里总跟席夫人说，苏芒耳朵听的都起茧子了，只当他把安慰席夫人的一套又拿到了自己身上。
苏芒这些时日都和席君飞同进同出，相处越来越融洽，才发现这人是个内敛但是很有趣的性格，学东西很快，二人坐在院中又实在无聊，苏芒便教他做了许多小玩意。
但时间久了什么小玩意也都没了意思，乱七八糟堆了一桌子，今天这种苏芒自觉歉意的时候，更显得寥落了几分。
他琢磨半晌，先前所见的卖粮小贩给了他灵感，遂提议道：“我们去街上把这些小玩意卖了吧？”
“你不是要买塑灵丹？这不就是个生钱的路子，席夫人肯定也是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