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午夜2:00。
鹈鹕镇外，草莓小径。
月光下，隐隐看到一辆马车，颠簸着朝镇外赶。
拉车的是匹老夏尔马，黑黄的杂色，嶙峋的脊背。四蹄上，还裹着弯曲变形的指甲。
它太老太瘦，小径又太不平坦。
车轮每陷入一个浅坑，老马为继续向前拉车，都要弓着脊背勾着头，“噗嗤噗嗤”打着响鼻。
车轮顿了顿跳出浅坑，老马也松口气，仰着头继续向前拉。
“砰砰砰砰砰！”
道旁树林里，突然惊起五声枪响。
老马吓得别过头瞪着眼，迟疑片刻，“吁吁”尖叫着，奋起四蹄往前奔。
“嗨！你们这群傻瓜，先射马啊！”
卢卡转头骂了声，边拉栓边冲出树林。
抬起枪口，对着马头扣动扳机。
可老马受了惊，奔跑路线左右不定，卢卡一枪射过去，只打中马屁股，反让马跑得更快。
“蠢货们！开他妈的枪啊！”
“砰砰砰砰！”
“嗨，射头和脖子啊，一群傻鸟！”
卢卡骂了声，又抬起步枪，瞄准马头时向前预留了一段距离。
“砰！”
“吁吁——”
老马痛苦嘶鸣几声，轰地倒在地上。大眼睛盯着血流如注的脖颈，忽闪忽闪的眨。
卢卡这才松口气。
他回过头，自打安德烈被杀，谢尔盖送去抢救后，波兰帮加上他，只剩下五个人。
可眼前的四名手下，长的虽然个顶个壮，但脑子凑一起，估计还没核桃仁大。
与这群傻瓜在一起，怎么能混出名堂？
卢卡暗暗打定主意，等干完这一票，他一定得悄悄回波兰。
“喀什托夫，你带人去看看！”
“好的，老大。”
喀什托夫“咔哒”撸了下霰弹枪，朝其余三人招招手。
“嗨，”卢卡又不放心的交待，“先隔着门帘开枪，省得中埋伏！”
“放心吧，老大，我可不是傻瓜。”
喀什托夫走到侧翻的马车前，举起霰弹枪，“轰”地开了火。
别说车门帘，就连车骨架，都被他轰塌了一块。
“OK，”喀什托夫这才放心，弯腰掀开门帘。
“jesus！”
“怎么了？”卢卡皱起眉头。
“卢卡，这里面没人！”
“没人？”卢卡愣了下，喀什托夫又叫嚷起来。
“杰瑞！杰瑞！你狗娘养的滚出来！”
“嘿，非逼我去树后揪出你？”
喀什托夫“咔哒”撸着霰弹枪，抬腿就往树林走。
“不好，有埋伏！喀什托夫，快藏——”
“砰！砰！砰！砰……”
卢卡边喊边往石头后面跑，身后树林也同时响起枪声。
霎时间，树林里火光四闪。
马车旁的四个波兰佬，被子弹射的浑身乱颤，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
卢卡腰上也中了一枪。
趁着树林里枪手拉栓的机会，他忍痛伸出头看了眼。
树杈里，一个个华人小子伸出脑袋，又把枪管瞄准石头。
“Kurwa！（波兰语的fuck）”
卢卡骂了声，赶忙缩回脑袋。
他不禁懊恼起自身的愚蠢。
一路上，他还梦想着抢走华人财宝，再撇下喀什托夫等人，偷偷回波兰买上一处庄园，娶个大奈子老婆，做个富家翁。
可现实呢？
那个阴险的华人头子，早就安排好人，一直蹲在头顶树上！
这些华人小子，早能开枪射死他们，可他们为什么不开？
很简单，那个该死的华人头子，不仅要杀了他们这群波兰佬，还要亲眼看着他们，从盲目自信，一点点走向绝望。
他在玩弄！
玩弄波兰佬的生命，享受波兰佬的精神崩溃！
卢卡再也忍受不了，冲着天仰头嘶吼。
“杰米！You son of bitch！”
“我诅咒你，诅咒你下地狱！”
卢卡叫骂着，从石头后伸出枪管。
“砰砰砰……”
一连串的枪声，瞬间把他的枪管打碎成几截。
“Skurwysyn！（波兰语：婊子养的）”
卢卡扔下步枪，从腰里拔出左轮。
刚从石头后伸出手，“砰砰”一串枪响，打飞他的左轮，射穿他的右手。
卢卡彻底崩溃了。
他也顾不得什么中不中弹，左手拔出匕首，咬着牙从石头后冲出去。
他本以为会听见连串的枪声，打的他浑身乱颤，倒在血泊里。
可现实，他只听到了两下巴掌声。
“啪啪！”
卢卡抬起头，树杈里的小子们，纷纷收起步枪，静静的笑望着他。
那可恶的模样，像是猎人在看垂死挣扎的猎物。
如此奇耻大辱，卢卡彻底疯了。
他浑身是血，晃悠悠的冲进树林。
“杰米！杰米！把你的老大杰米喊出来！”
小子们哈哈大笑，有的还折断树枝砸他。
卢卡被砸的满头包，发狂般“啊”地喊叫。
瞅准一棵树，就要往上爬。
可他右手被射成筛子，腰上又中了弹，只靠一只左手，哪能爬上去？
卢卡爬了一段掉下去，起身继续爬，爬了又再次掉，掉了又再次爬。
小子们哈哈大笑，有的喊着“加油”，有的吹着口哨。
卢卡这下真疯了。
他满脸是泪爬起身，举着匕首，就往树上捅。
“杰米！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卢卡一刀一刀捅着树干，捅的没力气，拔不出匕首，就发癔症般用头撞。
“咚咚咚！”
“咚咚！”
“咚！”
“啪啪！”树林深处，又响起两下巴掌声。
小子们立即收住笑，扔掉刚折断的树枝，抓住步枪瞄准。
“砰！”
可怜的卢卡，被玩的没力气，倒在血泊里永睡。
……
“嘭！”
杰瑞被踹了一脚，踉跄着从树后露出身子。
他左右看了看，还是没找到陈杰藏身的地方。
“噫，走快点！”
“嘭！”
和尚又给了一脚，杰瑞不敢再到处看，直直往前走。
树林外面，小文站在马车旁。
杰瑞走过去，小文突然把左轮递给了他。
“you，”小文指指他，又指指地上的尸体，“砰砰！明白？”
杰瑞挠挠头，刚想解释波兰佬们都死透了，屁股又挨了和尚一脚。
他抿抿嘴握着左轮，偷偷打量着四周。
现在手里有枪，和尚他弄不过，小文却近在眼前。
杰瑞咬咬牙，心里陷入天人交战。
该不该劫持小文，换妻儿的性命呢？
良久后，他猛地握紧枪柄，突然朝小文跑去。
“闪开！”
杰瑞一把推开小文，冲着喀什托夫的尸体扣动扳机。
“咔哒！咔哒！”
“what？”
怎么没有子弹！
杰瑞正惊诧着，小文从他手里抠出左轮。
“my，my boss，呃，呃，哎呀算了！”
小文说不全英语，只好把子弹一发发押进左轮。
杰瑞却吓了一身冷汗。
幸好，幸好最后关头，他放弃了劫持小文的心思。
不然这把空枪要不了小文的命，却能害死他一家老小！
这个恐怖的华人头子，长的年纪轻轻，心机却极其深沉！
在他手下做事，永远猜不到他哪句话是假话，哪件事又是在测验忠诚。
杰瑞呼呼喘着粗气，小文把左轮又塞进他手里。
“quick！qucik！go！”
杰瑞不敢犹豫，举着枪走到喀什托夫尸体旁，猛地扣下扳机。
“砰砰！”
“咔——咔——”
眼角闪过两道白光，杰瑞吓得后退几步。
华人头子终于现了身。
“杰瑞，你他的躲什么？”
“我好不容易找的拍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