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避可耻但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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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精神胜利法

女人为了救活这个病重的男孩,算是掏空了家底,可那时候的慈母之心也是真真切切的,只不过抵不过人心易变。

当初因为这个男孩才保全了栖息之所,如今却因为这个男孩,女人被正在交往的男人嫌弃带了个拖油瓶。

郑相宜心情难以言喻,女人想要再嫁无可厚非,毕竟丈夫去世后她也守了几年,如今才不到30岁,可对方因为嫌弃她带了个孩子迟迟不愿跟她有结果,难道她就要把孩子弄死吗?

“爷爷,这样你们都不报警吗?”

“怎么报警?警察来了也只是对她批评教育,现在隔壁这会消停下来,肯定是你奶奶过去说她了。”

“可奶奶走后她要再打人怎么办?”

郑相宜搬进这个家里不过也才一个月,隔壁吵吵嚷嚷的挥藤条打小孩,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她好几次听得都心慌意乱。

“寡妇手里头应该有分寸,毕竟那孩子养到现在也有五六年了,当初为了给他治病也花了不少钱,她还指望那孩子给她养老送终,不会真下死手的。”

“你也说了女人打算再嫁,她巴不得打死他后才好给亲生的小孩腾位置。”

爷爷被她这句话噎得,好半晌没再啃声。

奶奶回来后脸色很不好,说是被那寡妇那张牙尖嘴利的脸给气的。

“说是孩子偷钱,教育他才打了一顿。不过她下手也狠,那小孩背上皮开肉绽的,我看了都慎得慌,问了那孩子钱是不是他偷的,把钱拿去做什么了,可那孩子也犟,被打成那个样子却连啃都不啃一声。”

郑相宜原以为奶奶过去说过她后,隔壁应该也就能消停下去。

可那天晚上,郑相宜睡到大半夜忽然被一阵尖锐刺耳的响动吵醒,像是玻璃破碎落地的声响。

隔壁又开始了。

这次不是打小孩,是男人和女人歇斯底里的争吵。

奶奶说了那女人交往的那个男的现在正恬不知耻地跟着她住在家里,还让郑相宜少过去,免得看到什么脏东西。

她睡不着,喉咙干渴,晚饭爷爷做的椒盐虾,她现在只想起来喝口凉的。

二老房门紧闭,睡眠质量好,不轻易被各种响动吵醒。

冰箱里那一听可乐喝完了,以前父母看得严,不让她喝各种饮料,即使同意也就是节假日的时候浅尝辄止。

来到小镇,二老对她有求必应,现在的郑相宜疯狂迷恋可乐的滋味,她看了眼时间,决定出门买去。

小卖部离家不远,她走快点也能在12点之前赶回来。

她小心翼翼把院子大门掩上出去了,去时两手空空,回来时则是大包小包的零食,她像是小心翼翼藏着松果过冬的松鼠,将自己的粮仓打理得满满当当,心底那点被当皮球踢过来踢过去的不满早已烟消云散。

没人管多好啊,她巴不得这样的日子长长久久的。

隔壁在骂小孩。

郑相宜抱着旁观者的心态,拎着喝了半瓶的可乐跑到院子里头,听了个七七八八。

暮色朦胧,夏季的晚风缓缓吹动刘海,燥热在此刻荡然无存。

社会匮乏对父母的教育,只知道对孩子实行侵犯和绑架。

何况这还不是亲生的呢。

郑相宜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从库房里搬来梯子就爬到院墙上。

映入眼帘的先是那截死气沉沉的枯木,想到那里曾经吊死过一个人,心中莫名有些骇然。

回神过后才注意到那无休止的谩骂和诅咒,视线落在院墙角落里,将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的小男孩身上。

他埋着头,头发略长,看不清楚他的面容,身上的衣服粘连在背上的伤口上,没有处理,血丝黏连,像只可怜兮兮的小黑狗。

可却要比小狗惨,小狗至少会嗷嗷叫唤着向主人求饶,他不会,他任打任骂,伤口皮开肉绽,也从未听到他哼一声,好像已经没了痛觉。

月色半隐半现淹没在云层里,只有几缕月光施舍般地倾泻了进来,女人掐腰的身影被拉长成扭曲的妖魔状。

偶然一声清凌凌的声响,冲破月夜的寂静。

“你再打他一下信不信我报警。”

女人是认得她的,郑相宜回家,二老高兴得就差摆酒了,逢人就到处炫耀着孙女回来了但绝口不提儿子儿媳离婚这件事。

他们家好像有那么一点阿Q精神,精神胜利法下,只要咬死不承认某件事,那他们便是美满又幸福的家庭。

大城市里来的姑娘到底不一样,偷听墙角也总比别人多了几分底气。

女人横眉冷竖:“别多管闲事,有爹生没娘养的东西。”

别看郑相宜那时候年纪小,才初一但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子都是记仇的。

你客客气气地或许她都不会把你记在心里,可但凡你对她说一句狠话骂一声脏话,她每天晚上入睡之前都得三省吾身,怼回去了没有吃亏了没有,下回要更狠毒才行。

得益于奶奶在妇委会工作练就的一张三寸不烂之舌,郑相宜也继承了几分基因。

“这张嘴这么会说话,看来家里也不像吃不起饭的,回头让我爷爷把你家今年的低保取消得了。”

女人眼皮一跳:“你敢?”

郑相宜:“你都敢光明正大地把野男人养在家里了我怎么不敢?”

女人龇牙咧嘴地跑过来,恼羞成怒后的她想也不想就拿起藤条就要过来打她。

可郑家的院墙高,她又站在梯子上,看着那女人在下面跟跳梁小丑似地作妖。

郑相宜端着手冷冷一笑:“有钱养野男人没钱养小孩,你前夫要是还活着,得跑树上再吊死一次。”

同理心是什么,她好像有但好像也没有,她更喜欢往人伤口上撒盐,只有看着别人更痛,心底的天平才勉强得到一丝平衡。

隔天那寡妇就上门来找二老告状了。

郑相宜当时在学校,二老如何回复她的不清楚,只知道回家时候爷爷跟她说今天被寡妇吵得头疼。

二老没有因为这件事说过她一句,这便是默认了郑相宜在这件事上没有任何错处。

仗着这点疼爱,她蹬鼻子上脸,但凡每次遇到寡妇,只要对方先开口阴阳怪气说她什么,郑相宜便绝不忍气吞声。

都是街坊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除了遇到寡妇,郑相宜还遇见了寡妇养着的那个野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