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穿蓑衣戴斗笠的霸王

王亚樵饶有兴趣的看着段小楼，从第一面别人偷袭他，他所做的应对，就知道他不是一个杀心重的人。

只听段小楼道：“成年人市场我力有不逮，但是男童女童这种交易，我既然发现了，就要管上一管。”

王亚樵说道：“这件事，我们斧头帮是知道的，我也曾想阻止这个万恶的买卖，可了解背后的水有多深之后，还是放弃了。”

段小楼道：“斧头帮家大业大，能为工人提供庇护，已经善莫大焉了。”

“你知道这买卖的背后，都有哪些势力参与吗？黑白两道就不说了，甚至租界里的公董局都参与其中，那些所谓的洋大人，其实只看中利益。”

王亚樵盯着段小楼：“你要是想打击人口买卖，就相当于对抗整个上海滩。”

段小楼道：“我会隐藏好自己，我现在没能力毁掉整个利益链条，但杀一杀这些畜生，总能起到一些遏制作用。”

王亚樵大声道：“好！好一个‘虽千万人吾往矣’！如果我不是斧头帮帮主，一定会和你一起行动！”

接下来，段小楼便见识到了“杀手之王”的一系列安排：

“你想做的事情，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不会有人知道你的身份。要是我想联系你，我本人一定会出现。我的这双招子，没人能模仿得了。”

段小楼点点头，王亚樵的眼神非常凌厉，应该是有特殊功夫在身。

“如果有人上门说是我派来的，不管什么理由，一定是骗你，你可以杀了他！

我知道你每隔一天，会在丹桂茶园唱戏，人气火爆，请注意，每次会有不同的人，用折好的纸币打赏给你，纸币内，会有相关的情报。

如果你除唱戏之外，也收到了类似的情报，一定是假的。

另外，如果你想联系我，当天你们的演出，你可以称病不要登台，这样我就会第二天晚上出现。

所有传递的信息，务必阅后即焚。

在你出手前，你的着装要换，你的习惯动作要改，你的功夫不能用八卦掌......”

段小楼听着王亚樵一项一项的布置，逐渐呆滞。

王亚樵继续道：“如果你突然心血来潮，心跳加速或者感觉到了不对劲，请立刻相信你的第六感，立即暂停所有行动。”

好家伙，玄学都出来了吗？

“我说了这么多，也许所有的情况都不会出现，但是一旦有意外，请不要把它当成偶然，你要重视它。”王亚樵最后总结。

段小楼感觉自己上了一堂特工培训课程。

他不由叹道：“果然没有叫错的外号，王帮主，这些东西，您还教给过别人吗？”

王亚樵笑道：“只教了一人，戴笠。”

段小楼不由得又确认道：“谁？”

“我的结拜兄弟，戴笠，戴雨农。”

得，又是一位鼎鼎大名的人物。

段小楼小时候看谍战片就听说过他了，只是没想到两人还是结拜兄弟，好像最后就是戴笠杀了王亚樵，这算是结义兄弟反目？徒弟杀了师傅？

可惜段小楼也不记清事情始末了。

从安徽会馆出来，段小楼心中感慨，听王亚樵说，自己要做的事还算简单的，用不着密文之类。

从他事无巨细，一项项安排来看，就知道特工、间谍、杀手，这行有多谨慎，又是多么艰难。

今天雨很大，段小楼晚上唱完戏后，和众人一同冒雨回到宾馆，一个个浇成了落汤鸡。

他和师弟们互相取笑，一脸笑容的走进自己房间，刚关上门，嘴角笑容便消失不见。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折起来的纸币，里面有一张纸条，黄纸黑字。

王亚樵的效率很高，当天就安排好了一切。

只见纸条上写着一处地点：

公共租界海宁路虹口捕房门前。

下面还写着交易大概的时间。

于是段小楼终于不再压抑内心的怒火，他穿上蓑衣与斗笠，翻墙离开宾馆。

今晚夜黑、风高、雨急，真是个杀畜生的好时间。

雨水顺着斗笠边缘滑下，一滴滴落在湿滑的地面上，飞溅开来。

雨天路上行人不多，大多匆匆忙忙，等他到达虹口捕房时，门前没有人，但是本该熄灯的巡捕房内，却灯火通明。

门口有两个人，看见个戴斗笠的走向他们，有些警觉，连忙喝止：

“这里是巡捕房！里面有重要案情在讨论，你是谁，你想干嘛？”

段小楼抬起头，笑道：“我来买东西。”

其中一人斥道：“滚，哪里来的疯子，来巡捕房买东西？”

另一人很矮，还不到段小楼的下巴，他眼睛一转，阻止道：

“等等，看这位也是诚心的，大雨天还来我们这儿，不如一起进来讨论，货比三家嘛！”

这人的心思活络，两个买家说不准还能竞价，赚的还多些。

等段小楼和矮个子进了巡捕房内，只见一块牌匾，上面写着“罪恶克星”。

矮个子仔细搜了身，见没什么危险物品，就和他一起往里走。

最里面的房间有两伙人，正在激烈争吵。见有人来了，却又闭上了嘴。

其中一人穿着探长的服饰，盯着段小楼，却对带着段小楼进来的矮个子大声吼道：“你在干什么，我说过，不要被打扰！”

矮个子赔笑道：“这位也是买家，我就把他带进来了。”

这位探长顿时露出笑容：“我这边主要是‘搬石头’的，一块石头，你能出价多少？”

段小楼双手攥紧，不露声色，下巴往旁边一点，反问道：“他们能给多少？”

旁边的三个人看起来是一伙的，也是买家，充满敌意：“我一块石头出3个大洋，50块石头，怎么，你要比我高？”

探长忙道：“买卖不成仁义在，在我这儿，不要胡乱威胁，石头是搬不完的，我货多！”

随后他又转头，问向段小楼：“你呢？你能给什么价？”

段小楼淡淡道：“半个银元。”

“妈的，敢耍老子？”这探长大怒，站起身，手伸向腰间，就要拿枪。

“砰！”一颗子弹正中探长眉心。

他的头猛然朝后一仰，又坐回了椅子上。

“砰砰砰......”巡捕房内的其他巡捕猝不及防，全部头部中弹，如此近距离，根本不需要补第二枪。

外面还有三个人，听到枪声，连忙过来查看，也被段小楼一一点杀。

没有一点犹豫，不带一丝感情。

段小楼转过身，那三个买家没有枪支，蹲在墙角，瑟瑟发抖。

“大爷...好汉，半个银元价格也太低了，人家卖家肯定不同意啊！”

到现在，这三人还以为是价格没谈拢。

段小楼又是“砰砰”两枪，两个人软倒在地上，中间那人涕泗横流，一股恶臭从他股间流出。

段小楼皱了皱眉：

“你听好，我留你一命，我要你传出话去，所有做人口买卖的畜生，我见一个，杀一个。”

说罢，走出巡捕房，消失在暴雨之中。

黑市上，一颗9毫米帕弹，价格就是半块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