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叫我演松坡将军？
此时的段小楼，披头散发，头冠、靠旗皆已散失不见，只有一把剑仍握在手中。
“八千子弟，八千子弟俱散尽，乌江有渡孤不行，天亡我楚恨无垠！”
大鼓声敲响，唢呐声断肠。
段小楼立在舞台中央，背后是布景的江水浩浩汤汤。
他把髯口一扬，剑已反抵在自己喉间，再一用力，全身一颤，虎目圆睁，可身躯仍然耸立！
丹桂茶园的大幕缓缓落下，直到最后，霸王的眼睛都没有合上。
台下观众等到最后，方才如梦初醒，从极静到极喧哗，不少人直接起立，鼓掌的手都拍红了。
“好！”、“太好了！”、“牛屄！”......
不多时，所有戏班演员集体出现在大幕前面，站成一排，手拉着手，一同鞠躬。
队伍中间的是段小楼和程蝶衣，他俩的打赏，单靠戏服已经装不下了。
第一排的郑正秋满脸通红，眼圈湿润，扔下烟袋，大声叫好。
旁边的阮玲玉则看着段小楼，只觉得他闪闪发光。
这一场并不是完全按照程式演绎，而是段小楼做了一些改编，整体更符合当下的家国情怀。
他改编的过程中，【戏如人生】系统里，练功房还多了“编剧”这个能力。
等到茶园今日曲终人散，郑正秋带着阮玲玉一同进了后台，他很激动，这次的剧目，甚至激发了他的灵感。
“小楼，我也打算拍一部《霸王别姬》！”
段小楼此刻正在卸妆，听到郑正秋的话，也有些兴趣：
“郑大导演，你想拍西楚霸王的故事？”
“不！我想拍松坡将军！”郑正秋一脸严肃。
“什么？”段小楼大吃一惊：“您说的，可是那位护国军神？”
郑正秋点点头：“对，就是蔡锷将军！明年是他逝世的十周年，我想拍一部电影纪念他。”
蔡锷，字松坡，湖南人。他是中国近代史上，最耀眼的流星。
“神童”、“天才”之类的称呼，只是他最不起眼的称号。
他短暂的一生中救国救难、护国安邦、再造共和，足以称为国士无双。
只可惜天妒英才，年仅三十四岁不治逝世，死后政府以国葬葬之。
段小楼皱眉道：“可是松坡将军和霸王别姬也不搭啊！”
郑正秋道：“我准备以他和小凤仙的故事展开，从小凤仙助其逃离北京开始讲起。”
段小楼有些无语：“这件事不是野史杜撰吗？”
郑正秋叹道：“不加入这个元素，观众不爱看啊！如果影视作品全是严肃的正史，会很难传播。”
段小楼一怔，这位第一代导演，同时也是中国电影之父，看问题倒是透彻。
郑正秋道：“怎么样，你支持我拍一部讲述松坡将军的电影吗？”
段小楼干脆道：“当然！蔡锷将军的十年忌辰，该有一部电影去让人民怀念他，我肯定会去支持。”
郑正秋喜悦地握着段小楼的手：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蔡锷将军乃是少年英雄，你来出演正合适，感谢你的支持！”
“啊？”段小楼傻眼，这哪是霸王别姬，这是霸王硬上弓啊！
“不对，郑大导演，我......”他还没说完话，郑正秋马上道：
“放心！小凤仙也有人选，你看阮玲玉是不是刚好合适？”
段小楼看向旁边的阮玲玉，此时的阮玲玉也期待的看向他，双颊美如烟霞。
不知怎地，他一时间连拒绝的话也讲不出。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哈哈哈！”郑正秋抚掌大笑，得意走开。
现在化妆室就只剩下他和阮玲玉了。
阮玲玉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低着头不说话。
段小楼清了清嗓子：“这几天，一切还顺利吧。”
阮玲玉道：“很顺利，我用借你的钱，和母亲重新租了个房子，母亲也找到了个做短工的活，我还拜了郑导演为师，学校里人不多，但是氛围很好......”
听着阮玲玉的吴侬软语，段小楼的嘴角，也不由自主，有了笑意。
今晚的夜，没有上次的黑，月明星稀，无风无雨。
段小楼回到住处，从纸币中拿出纸条，那则信息如下：
“摘桑叶”最多者，公共租界老闸捕房刑事股总探长尤阿根。
今晚他会在巡捕房内进行交易，小心步枪。
末尾还有一行小字：此巡捕房内，亦可查看刺宋案卷宗。
段小楼在阳台点燃了纸条，看着它化成灰烬，随风飘散。
他转身回房，穿了一套黑色劲装，只戴了斗笠，依然翻宾馆外墙而出，径直走去老闸捕房。
不过他这次没有从正门进入，而是顺着巡捕房的建筑外围，找到了一处适合攀爬的地点，直接进了二楼。
这个楼层一片漆黑，隐约能听见楼下喧哗的人声。
“下次应该准备个手电筒。”
段小楼心想，他刚适应黑暗，就找上了档案室。
可惜门上挂了把锁，这锁头很圆滑，没有着力点，哪怕他天生神力，也没扭断这个锁头。
“还要找个‘佛爷’，学一下开锁。”段小楼又一次查缺补漏。
他走向楼梯口，细细聆听楼下的情况。
这群人毫不避讳，在大厅就开始了讨价还价，女童按照品质被分为甲乙丙三类，各自价格不同。
段小楼听得怒从心头起，镜面匣子已出现在手中，在楼梯转弯的扶手处，枪口已经对准了中间发号施令之人。
楼下这些人早就养尊处优惯了，之前尚武的死，还以为是被黑吃黑，幸灾乐祸。
哪里会想到今晚，死神已经向他们举起了镰刀？
“砰砰砰！”三次击发，段小楼直接打死了三个地位最高的，随后身子向后缩，躲开了第一波射向他的子弹。
这些人的战斗力要比那个巡捕房高一些。
可等到段小楼神出鬼没，一枪一头，展现出恐怖的枪法时，对面士气直接崩溃，哪怕是拿着步枪的，也撒腿就跑，生怕落后同伙一步。
段小楼谨慎下楼，数了数尸体个数，对着一个趴着的尸体又开了一枪，那尸体猛然一颤，终于成了真尸体。
有些小聪明，但不多。
他刚刚打了十二枪，怎么会有十三具尸体？
时间紧急，他先找到钥匙，开了档案室，当年刺宋案文档太多，他也没法全部拿走，只能挑了张阿发的卷宗，然后重新锁好。
之后又打开库房，既然你们污蔑我偷了库房，那索性就全拿走。
再留下一行血字：
“买卖人口者不得好死”
最后段小楼压低了斗笠，沿原路离开。
他有预感，一场风暴将从此夜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