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宫宝森看着段小楼道:
“我猜,山田纯三郎是想发展你,加入暗影会这个组织。”
段小楼失笑:“这怎么可能?我对暗影会是有敌意的啊!”
宫宝森解释道:“你想想看,他知道你的敌意吗?他最多知道的是,你对日本的敌意。”
段小楼回想起来,确实是如此,山田纯三郎根本不知道,他来上海,其实是调查三指会的,最多知道他对陈其美的死感兴趣,可陈其美的死,并不是暗影会炮制。
从他的视角来看,段小楼和暗影会根本就没有交集。
他察觉到段小楼对日本的敌意后,甚至和他解释,自己不效忠自己国家的天皇。
“如果他调查过你,就知道,你武功不错,是北方武林魁首的徒弟。你治好了他女儿,至少说明针灸能力强。最后,你还会唱戏,艺术文化水平足够。”
段小楼点头,他想到好像确实如此,暗影会即便知道,自己的师傅查出了张阿发的身份,可他们也不知道张阿发临死前画了三指图。
自己师父一直是暗中调查,也没有打草惊蛇。
宫宝森总结道:“你这样的人,算不算得上精英?会不会符合暗影会的入会标准?”
段小楼道:“还真有这个可能!可惜这也都是猜测。”
宫宝森道:“如果猜测的是真,你能打入暗影会内部,那就太好了,这个组织过于隐秘,外人很难获得信息,所以哪怕只有一点可能性,都不能放弃啊!”
段小楼叹道:“可惜,主动权在暗影会手中,我能不能加入,什么时候加入都是两眼一抹黑。”
宫宝森又一次站起身,不停踱步:
“我想到了一个法子,说不定能化被动为主动。”
段小楼望向自家师父:“这也能有办法?”
宫宝森立在原地,嘴里只吐出了两个字:
“扬名!”
段小楼傻眼:“啊?”随后又想到确实是个好主意,如果山田纯三郎真想发展他进会,自己名气越大,一定就越容易被批准。
宫宝森又一次坐在椅子上,悠然道:
“还记得当初我说过,想让你去天津,把天津所有武馆都踢一遍吗?”
段小楼点点头:“我还记得。”
宫宝森笑道:“等你有合适的机会,便可出发去天津了,如果在这之后,暗影会还没动静,那就再去南方武林逛上一圈!”
“师父,您对我可真有自信啊!”段小楼苦笑。
宫宝森笑道:“我们宫家的门槛高,你毕竟是我的亲传弟子,打的赢,才是正常的。”
段小楼道:“我这不是还没正式拜师吗?要回东北,还要筹备拜师礼呢......”
“得,”宫宝森打断道:“你那个玉扳指,足够拜师礼了。”
这时,段小楼才发现,宫宝森并没有戴着那个玉扳指。
瞧出段小楼的好奇,宫宝森道:
“你没发现我从不戴装饰吗?其实无时无刻,我都做好了动手的准备,任何装饰,都是累赘,有时生死胜负之间,可能就差毫厘。”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段小楼凛然。
随后又道:“对了,师父,接着刚才的话说,我觉得也不能这么被动,最起码还应该去查一下山田纯三郎。他大概率是暗影会成员,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宫宝森点头:“自然如此,我会派人监视,希望能有一些蛛丝马迹。”
段小楼又道:“还有一点!陈其美的这封信,其实还有个重要人物,就在这信的前四个字。”
宫宝森心中一动:“吾弟如晤!”
“不错!”段小楼道:“这是一封写给他兄弟的信!而且就信中所讲,他以前是和他这位弟弟讲过暗影会的,他甚至可以推荐这人加入暗影会。”
“可惜,”宫宝森又拿过信封,两边翻看:“这信封上也没有写名字。”
段小楼道:“我听说,在上海,陈其美和常凯申以及戴季陶关系很好?”
宫宝森摇摇头:“陈其美这人,性格豪爽,以四捷著称,在上海滩混得很开。他是青帮大字辈,青帮小弟不少,又是同盟会元老,革命党里也有不少他的小兄弟......”
宫宝森想了想,陈其美的小弟太多,这么多人很难一一锁定。
“不对!”段小楼敏锐察觉道:“暗影会只吸纳精英!说明当时这个陈其美的小兄弟,就已经崭露头角了!”
段小楼眼睛中闪着亮光:“也就是说,这人肯定不是一个普通角色,如果他后来找到其他办法,加入了暗影会,借助这个组织的资源,这么多年过去了,应该已经身居高位!”
“好!”宫宝森轻拍桌子:“你说的很有道理,这样说不定,就能大致锁定是哪几个人,有可能是暗影会成员了。”
宫宝森又注意到了落款,手指掐了掐,若有所思道:
“这封信写于丙辰年四月十六日夜,也就是陈其美被杀的前一晚,他为什么会在前一晚写下这信呢?莫非察觉到了什么不对......”
就在两人不断讨论之时,大量的鞭炮声忽然响了起来。
两人止住话头,旋即透过窗户,看向院外,五颜六色的礼花正在绽放。
原来新的一年到了。
在1925年的大年夜,段小楼和宫宝森讨论着暗影会的秘密。
徐志摩和阿瑟·韦利在去往欧洲的轮船上,争辩汉译英的翻译风格。
鲁迅正在编成《华盖集》,并写下了一千两百字的《题记》。
程蝶衣在研究《贵妃醉酒》里的一句唱音。
菊仙买了书籍教材,正在埋头自学。
郑正秋婉拒了其他人的邀约,在家中写着松坡将军的剧本。
阮玲玉卷起窗帘,直直的看着月亮,蹙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当、当、当......”吊钟敲响了12下,段小楼和宫宝森互相道:“新年好!”
此刻神州大地,无数人正对无数人说道:新年好。
哪怕这些人被苦难和艰辛压弯了腰,他们也要笑着互相祝福。
1924年已经过去,新的一年,每人有自各儿要走的路,更好或是更糟,没人能预料得到。
而时间,就在这混沌的世界中,一去不返,再不回头。
新的一年,段小楼也为自己设定了计划,等到程蝶衣他们回归,就准备开始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