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过渡时代
右神策军三千步兵组成方阵，持大盾向前迈去，脚下尘土飞扬。
扬州都督府送上那个步兵团，侯国忠看了一眼，立刻分辨出是凑数的、新征的辅兵。
别说是征战了，就是让他们做辅助工作都难，比大爷还难侍候。
用他们，说不定能带动整个右神策军崩溃，只能让自家麾下顶上了。
大盾的防御性能很强，除了车弩、伏远弩的箭矢能威胁到盾手性命，很多弩弓射出的箭矢因为力量不够强劲，已经造不成太大威胁。
史难得皱眉：“哟，右神策军长进了啊！将军，这个乌龟壳咋整？”
安薪挤眉弄眼的：“都尉，就看我们丙府的吧！”
步兵方阵两侧的边沟位置突然钻出了许多丙府兵丁，手持竹筒状的玩意，突然喷火，迸出许多铁砂。
简易版突火枪制造成功，功效还是不错的，缺点是射程短、一次竹筒就炸裂。
但是，一次突袭就够了，丙府兵丁弃了竹筒，迅速往两侧钻，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步兵们乱了一下，怦怦直跳的心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丙府兵丁早已无影无踪。
就连张弓射回去的机会都没有啊！
“兵丁们很有你的神韵。”
安平取笑安薪。
安薪得意地笑了。
打法有变化，才是丙府最大的特点。
谁想抓到丙府的规律，难度还有点高。
史难得下令，丁府的弩箭、炮石抓住时机，轰杀了一部分右神策军步兵。
腾空的药包落入密集的步兵阵中，轰隆隆的爆炸声让人心悸。
药包里夹杂的碎石、铁片、铁砂迸射，就算是严严实实的步兵甲也没法完全避免伤害。
“擂鼓！”
史难得咆哮一声，挥舞木枪率丁府冲了出去。
战场上，见落水狗不打三分罪！
再也没人顾得上厚实笨重的大盾，右神策军的步兵乱了方寸。
有能耐的，还挥舞刀枪抗衡；
吓破胆的，拼命往自家后方冲去，哪怕督阵的虞候斩杀了上百人也无济于事。
侯国忠站在后方的小山岗上，带着几名偏将、郎将观察到这一幕，悠悠地叹息：“知道本将为什么不大举进攻了吧？”
他们的见识比兵丁广，不至于被药包吓倒，可征战的兵丁胆怯怎么办？
那堪比天雷的声音，谁听到不怵？
药包迸射出的铁砂能洞穿步兵甲，这是什么防御都无能为力的伟力。
最重要的是，按照当前习惯以步兵列成密集阵形的打法，恰恰让药包的攻击力得到最大释放！
崭露头角的突火枪，倒是没引起别人注意。
毕竟，都是从侧面突袭，用突火枪与用弓箭并没有实质区别。
但突火枪的出现，意味着现在正式进入冷兵器与火器的过渡时代。
旁边的山巨野一声干笑：“扬州都督府也是忌惮此物，才不敢贸然发动攻击。”
这种便宜话，山巨野练得娴熟之极。
反正扬州都督府就一句话，没有碾压的实力、压不倒义军，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鸣铙吧。”
鸣铙之后回来的步兵，就不算溃兵、逃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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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面，率部遥遥相望的咸诗一声长叹，明白当初沧州节度使先锋军死得不冤。
要是早知道这药包的威力，苦思躲避之法，或许能减少伤害。
看看义军现在的手法都已经推陈出新了，咸诗不免庆幸自家父子转向得快。
跟打法多变的义军敌对，好处捞不到多少，损失倒可能剧增，然后被其他节度使给吞并了。
大争之世，找准对手才是最重要的。
南下的几个节度使，就属沧州节度使吞并的领土最多，也理所当然成为丰朝的下一个眼中钉。
唇亡齿寒，咸诗只能暗戳戳以观摩的名义出现，牵制了右神策军部分兵力与精力。
但是，义军真的落败，咸诗也不介意落井下石，上去吃一口肥的。
就算是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扬州都督府步兵团，在哪一方明确败北时，也一定会以惊人的姿态收割战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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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我军粮草大半在汴水西岸，一时运不过汴水，前军只有十天的粮草了。”
仓曹参军面色不大好看。
没有粮草，万一右神策将军拿自己的人头来稳军心怎么办？
挺无奈的，拥兵数万的右神策军，被汴水上的娘子府所阻拦。
兵马、粮草过不了河，还是右神策军征战多年来第一遭。
“让兵马打通附近的桥梁，走桥上运输。”
侯国忠毫不犹豫地开口。
活人能让尿憋死？
河面过不了，桥梁总是能过的。
这年头的桥梁不是豆腐渣，结实得很，但桥面的宽度有限，往桥上运粮草有点杯水车薪的感觉。
没办法，汴水窄的水面是四十步，宽的地方能达二百步，从扬州运往洛州的粮食必须打此过，还真不能惹恼了娘子府。
万一秋剑眉一怒之下封锁了楚州都督府辖区内的漕运，右神策军得被朝野喷死。
还得从义军的地盘上走漕运，娘子府就不能太过得罪——谁知道受了刺激的娘子们能干出啥事？
“监军告诫后军，全力阻止娘子府接近，在汴水上架起浮桥运输粮草。”
“三日之内，浮桥不成，中郎将提头来见！”
侯国忠严肃起来，后方的兵马开始拦截娘子府，以舟为桥梁的浮桥摇摇晃晃地出现在汴水面上。
“杀！”
王三娘着布背甲，乘着走舸向浮桥杀来，木枪耍得虎虎生风，刺、挑、扫、砸，几名铺设浮桥的辅兵落水，木板也有几块落入汴水中。
可惜，别说只是王三娘，就是整个娘子府全部冲上来，也无法阻止右神策军建浮桥。
人太多了啊！
河面上隐隐约约传来铙声，走舸掉头返回，王三娘咆哮：“记住了，你家姑奶奶叫王三娘，有种来拼命！”
一名右神策军校尉啐了一口：“疯了才跟这疯婆娘拼命！”
王三娘的武艺算不上精湛，力气倒是挺大，关键是太拼命了，招招都是同归于尽，纵然校尉武艺比她强也得处处小心。
“不过，那婆娘唇上那一抹毛，看上去好动心哦……”
得，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还就有人好王三娘这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