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二舅钱多
蒋远青心头的气这才顺了。他摇着扇子琢磨起来，忠平伯这个爵位必须不能跑掉。朝廷每发给俸禄不说，关键是地位的问题。再有钱，没地位的话，一样被人看不起。
夏远成，区区一个庶子，还不到十岁，要如何让他丧失掉与自己的竞争力呢？他的手指缩起来，紧紧地蜷在一起。
到了晚间，忠平伯府门口聚焦了更多的人，他们把门砸得咣咣响，全是来要债的。
蒋远青不得已，只好走了出去，说明天会按账簿记载的内容先付一成。因为他父亲忠平伯病得很严重，他要拿银子给老爹看病，他在众人面前流下了鳄鱼泪。
可以说蒋远青的表演是成功的，也可能是这段时间的经历，给他留下了印记。众人眼中那个风流倜傥的蒋家嫡长子，已经落魄不堪，再逼出人命的话，债务就没法再讨了。
众人散去。蒋远青去医馆请大夫。
肖大夫到达忠平伯府门口时，蒋远青往他手里塞了块银锭子，表达了要给老父亲看病，但又力不足的意思，说先吊住老父亲的性命，等他赚到更多的银子，全用到老父亲身上。
肖大夫拿着沉甸甸的银子，微微点头，表示很懂他的良苦用心。
夜沉了，折腾了一整个白天的忠平伯府，变得安静下来。
徐氏给忠平伯灌了汤药，忠平伯陷入昏睡状态。
倒是有间后院里亮着烛光。厅堂正当中是张八仙桌，盘碟里摆着酒肉。蒋远青和继妻柳娘、妾五娘，各坐一方，边喝酒边说话。
蒋远青在妻妾的各种吹捧下，脸泛红光，晕得不知所以然。
柳娘见状，抚着肚子，往蒋远青面前的杯子里倒酒，道：“他们都说我肚子里的是儿子。亲王府给了这么多银子，以后咱们儿子就不愁吃穿了。眼看咱爹快不中用了，要是他把爵位传给咱们儿子，那就十全十美了。”
五娘笑道：“看把姐姐操心的，官人早早就谋划好了的。”
蒋远青拿酒杯的手停了下来。他遭到皇帝训斥，其中有一条，就是妻妾以莫须有的罪名陷害福宝。柳娘和五娘在上面摁了手印。五娘是柳娘的表妹，什么都听柳娘的。他对柳娘非常不满，觉得她背叛了自己。
他当下没找柳娘麻烦的原因，一是柳娘肚子里有他的孩子，他做梦都想有个儿子。二来他被褫夺继承爵位的资格，庶长子占了便宜。可如果庶长子没了呢？那爵位就落到他的儿子，也就是忠平伯的嫡孙子头上。再者，柳娘和五娘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不到万不得快，还是不要闹翻。
此时他笑了，“夫人想得太多了。咱们的儿子是爹的嫡长孙，他是最正宗的子孙。我没了资格，他二叔如果也没了资格，这不就轮到咱们儿子了。”
“他二叔虽然是庶子，但排到了咱们儿子前头。”这正是柳娘发愁的原因。
蒋远青哈哈一笑，“这种事情又不是头一次做。不过，如果咱爹仙去在前，就不好办了。”
烛光印在这些贪婪的人脸上，也将后窗子的一道人影投入到无边的黑夜当中。这道人影像个雕塑一般，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也就是听到这句话时，眼皮子动了动。
*
再表严老太太那头。蒋远青跟顾长宁拿银票去了，大家见没热闹看，也就散去，顾长川下马过来跟马车内的两位打招呼。
严老太太道：“行了，时辰不早，我得赶紧进宫。有话回头再说。”
顾长川伸手摸摸福宝头上的小揪揪，“福宝别害怕，有四舅呢。”
福宝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点点头。
马车继续前行。严老太太握着福宝的手，“方才那情形，吓着乖宝了吧？”
福宝抿抿唇，小声道：“福宝是有一点点害怕。不过，看到祖母跟舅舅那么厉害，心里就不怕不怕了。”
“要记住祖母说过的话，祖父、祖母和舅舅，会永远保护福宝。”
福宝摊开小手，想到那晚秋婆婆说过的话。她抿唇道：“以后福宝学会本领，会变得很厉害，就能保护祖父祖母和舅舅。”
她可没瞎说，这是秋婆婆告诉她的。
秋婆婆说，她以后会变得很厉害。
小家伙顿了顿，又加上四个字，“永远保护。祖母，你相信我会变厉害吗？”
严老太太看着她透着清亮诚挚的眼睛，点头道：“相信！福宝以后长大了，一定很厉害很能干。”
福宝笑了，露出莹白的糯米牙。她伸手搂住严老太太的脖子，帖上去亲了一口。
严老太太心都醉了，背过身，又悄悄地落泪。她担心福宝想起在渣爹身边的伤心往事，从不敢提自己那去世的闺女。可现在，她真的止不住想念闺女。
福宝从小布包摸出帕子，给严老太太擦眼泪，老神在在地说：“等我以后变厉害了，会赚钱还给二舅一百万银子。”
严老太太没想到她在惦记着这事儿，“咳，哪里用你还，你二舅钱多，不给你用给谁用？”
祖孙俩又说了一会儿闲话，这倒冲淡了严老太太思念闺女的悲伤情绪。
没过多久，恢宏大气耀眼生辉的皇宫出现在她们眼前。
严老太太来过这里很多次，马车停在一处不起眼的角门。见福宝好奇地四处打量，老太太摸摸她的发顶，怜爱地说：“韩太后待人很好，你跟平时一样就好，不要紧张。”
福宝倒不知紧张是何物，她任由严老太太牵着手，下了马车，乘上一顶早就候着的软轿，被抬着进到了朱墙之中。
走了一柱香的功夫，软轿停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门口。门口悬挂牌匾，上书三个金光大字：慈仁宫。门口的宫女过来行礼，“见过老夫人。”
门内响起一道爽朗的女声，“靖亲王夫人到了吗？快请她进来。”
严老太太牵着福宝迈进大殿门口，向坐在上位之人行礼。福宝之前被严老太太教过，她行礼的同时，口中说道：“福宝见过太后，祝太后万福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