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舌尖血
我出言打断胖男人没完没了的殷勤。
胖男人愣了一下，直直地看着我，等着我的下文。
“我看，咱们还是先把正事办了吧。”
我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针。
“先生，你应该知道我今天是为了什么才特地赶来的吧？”
“正事？哦，对，对！……”
那男人眼神呆滞了一下，很快，就像想起了什么一样，猛地一拍大腿。
“哎哟，您瞧我，光顾着说话，把这事儿给忘了。”
“您放心，一会儿咱们就去医院抽血，我都安排好了人，肯定不耽误您时间……”
“去医院？不用这么麻烦。”
我笑着，将手里的银针扬了一扬。
“用这个就行。咱们现在就可以开始。”
“用这个？这，恐怕……有点草率了吧……”
那胖男人听完我的话，额头又开始不断地冒出一滴一滴的小汗珠。
他刚才那种口若悬河的劲头突然间消失了，好像咬到舌头了一样，嘴巴突然变得不利索了，一时间唯唯诺诺起来。
我敏锐地从他眼睛里捕获到一丝转瞬即逝的迟疑。
“服务生。拿杯沸水来。”
我抬手叫道。
站在一旁等着的服务生很快把一杯煮沸的开水端了过来。
我将银针扔进杯子里。
“你看，这针已经消毒过了。你要是还不放心，尽管差人去买酒精便是。”
我紧紧盯着那胖男人的脸，留心观察他的面部表情如何变化。
那胖男人好像还不情不愿，但是又嗫嗫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拒绝的理由。
我不说话，看着他在那里思前顾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地变化着。
又过了一会，他好像终于做好了思想准备一样，长呼了一口气。
“好吧，好吧……！”
他狠狠闭了一下眼。
“既然老板你执意要现在就弄，那就……来吧！”
说着，他把头探了过来，紧紧闭上了眼。
我上前了一步，将那银针从水里捞出。
“张嘴。”
接着，在男人的舌尖轻轻一扎。
男人的舌头被割开一个殷红的小点，一滴红色的血珠很快从男人肥厚的舌肉中渗了出来。
我一看这情形，眉头立刻拧紧了。
“哎哟，真是造孽……”
那男人只想着大事已经了了，还在那里长舒一口气，叽叽歪歪地捂着嘴，假意装痛。
“老板，这会可算完事儿了吧，我看，那钱……”
他凑了过来，浑然未觉我急转而下的情绪，还沉浸在他的发财梦里，两只谄笑的眼睛里装满了贪婪。
“你的八字有问题。”
我冷冷地推了他一把，语气森然地说道。
“这，这怎么可能？”
那男人好像急得马上要跳脚了，瞬间变了张脸一样，没有了刚才那副讨好的样子，勃然大怒起来。
“身份证，出生证……我可全部都带来了，你自己看！你耍老子呢？”
说完，他语气一顿，又斜着一双三角眼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冷哼了一声。
“你不会是没钱吧？瞧瞧你一身的行当，啧，装什么装！穷酸的江湖骗子，浪费老子的时间！”
我嗖地站了起来。
那男人以为我要打他，连连后退了几步。
“你干什么啊！光天化日之下，你再过来，再过来我喊人了！”
我冷冷地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接着，抬手便在自己指尖刺了一下。
一滴血从我的指尖顺着针流了出来。
不同的是，这滴血在碰到银针的那一刻，便变成了黑色的，还闪着幽幽的银光。
那男人被这一幕惊得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见了鬼似的看着我。
“啪”！
“正常八字纯阴的人，都应该是这个现象。”
我将那针扔到胖男人面前，让他好好看个清楚。
这是我专用来取血的法器，不会有错。
“你实话实说吧。我最后给你这个机会。”
我斜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这……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也是一时间财迷心窍……”
那男人眼看瞒不下去，终于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出来。
原来，他在网上看见我那个帖子，觉得有利可图，顿时心生一计。
他跟几个同样看上了那笔钱的人合谋，先是找风水先生算出来一个纯阴的八字，又各种托关系花钱，办了几个全套的假证。
计划实在充分，连我都差点被糊弄过去。
既然真相已经查明，我也没有再耗在这里的理由了。
我冷眼站在一旁，听完了他的坦白，转头就要走，却又被他喊住。
“等等，大老板，等一下！”
我停下脚步。
那男的几步追了上来，气喘吁吁的样子。
“这都是我一时糊涂，才给您找了麻烦，让我来补偿您吧，不能让您白跑一趟。”
“补偿？”
我看他一眼，面无表情。
“这样吧，我在本市也还是有一些人脉的，你需要的人我可以帮你找。”
那男人支支吾吾半天，终于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不过就是，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好。你要是能做到，之前的事情就算一笔勾销。到时候我肯定不会少了你的。”
既然他已经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摆脸色。
我拍了一下他的肩，打算就这么走了。
那天之后，我还在各地搜寻八字纯阴的男人。
对这个胖男人那天说的话，我实际上并没有多上心。
没想到还没一个星期，他的电话就先打来了。
“喂，老板！你要的人我给你找到了。”
……
第二天，我又一次出现在Z市。
那天认识的胖男人就坐在桌前等着我，跟另一个陌生的小伙子在一起。
“我要做的事，你都清楚吧？”
我扬了扬手上的针，问那个年轻人。
那个人虽然有些忐忑，却并没有逃避的神色。
“嗯，刚才他们已经跟我说过了。”
我想着废话少说，便示意他张嘴，等他照做之后，很快便提着针先在他舌尖上刺了一下。
殷红的血滴留到银针上的那一刹那，倏然变成黑色。
幽幽的白光时隐时现。
一件心事已了，我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将银针上的血导入我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型试剂瓶里之后，我抬头看着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