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母与子1
正午的阳光洒在小河边，河水闪烁着粼粼波光，一派宁静祥和的景象。
一个十岁的男孩儿蹲在河边，目光专注地盯着水面。
他的脸上有些许泥土痕迹，显得有些脏兮兮的，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
男孩儿的头发有些凌乱，他穿着一件已经洗得发白的旧衬衫和一条打了补丁的短裤，赤脚站在河水里面。
他的腰间别着一个用竹子编成的鱼篓，篓口微微张开，可以看见里面有几条活蹦乱跳的小鱼。
今天的收获很不错，男孩儿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满足的微笑。
他轻轻挽起袖子，右手小心翼翼地伸向水中，眼看着就要抓到一条银光闪闪的鱼儿。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石头“扑通”一声砸在河里，溅起一阵水花，把男孩儿吓了一跳，手中的鱼儿也瞬间挣脱逃走。
男孩儿猛地转头看向岸边，只见一群孩子们正嬉笑着，其中领头的那个，显然是这群孩子里的孩子王。
那孩子约莫十二三岁，缺了一个门牙，个子高高瘦瘦，脸上带着一副得意的表情。
他一边笑，一边用手指着男孩儿，眼中满是嘲弄。
“王六！”那个孩子王大声喊道，“你这个没爹的孩子，每天抓鱼给你那瞎眼娘亲吃鱼眼睛，也治不好她的眼睛！”
岸上的孩子们听了，顿时哄笑起来，笑声中夹杂着各种嘲讽的言辞。
王六紧紧咬着嘴唇，别过头去，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默默地收拾起自己的鱼篓，准备离开。
王六刚从河里爬上岸，那群孩子显然不愿意轻易放他走。
七八个孩子迅速将他团团围住，为首的李春咧开缺了门牙的嘴，笑得异常得意。
李春是曲村村长家的孩子，仗着家里的势力，平日里常常欺负村里的其他孩子。
“把鱼篓给我！”李春粗鲁地伸手去抢王六的鱼篓。
王六死死抓住鱼篓，不肯松手，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王六虽然年纪小、力气弱，但这鱼篓里的鱼可是给娘亲治眼睛的药引，说什么也不能让给李春！
因为这个信念，他竟然也能和李春抗衡一二。
然而，李春毕竟年纪比王六大了三岁，力量更胜一筹。
王六的手终于被李春一把甩开，鱼篓也被抢了过去。
“还给我！”
王六气得满脸通红，冲上去想要夺回鱼篓，却被李春一脚踢翻在地。
鱼篓摔在地上，里面的鱼儿一下子全都倒了出来，在地上乱蹦乱跳。
其他孩子们顿时哄抢起来，争先恐后地捡起那些活蹦乱跳的小鱼。
李春更是趁机捡起了一条最大的鱼儿，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嘴里唱道：“没爹养的蠢驴子，抓鱼不成还挨揍，蠢驴！蠢驴！哈哈哈哈！”
其他孩子也跟着笑起来。
王六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抓了一早上的鱼全被抢走，心中既愤怒又委屈，泪水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
他紧紧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眼泪还是悄悄地滑落下来。
王六抹了抹眼泪，一个人坐在了岸边，失落地看着河水。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河旁边的拱桥上。
驾马车的是一位青衫少年，他的背后背着一个红衣大头的泥塑。
少年微微皱眉，刚到桥上的他，正好目睹了这群孩子欺负王六的一幕。
少年掀开马车的帘子，朝车内说道，“卓大人，我想下去看看。”
“嗯...去吧。”车内传来低沉的回应。
陈平从拱桥上轻盈一跃，稳稳地落在岸边。
随后，他朝着王六走了过去。
王六捂着眼睛，泪水不停地从指缝间流出，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单和脆弱。
陈平默默站在他身边，想要开口，但最终还是闭了嘴。
他转过身，俯下身子，没有急于开口，而是先看了一眼河水。
忽然，他的双眼中闪过一道白光，河水内的事物全部变成了黑白色。
那些鱼儿游动的位置，他看得清清楚楚。
陈平从背后取下铜制长弓，凝神聚气，手指轻轻搭上弓弦。
一道银光箭出现在弓弦之上。
他瞄准水面，手指轻弹，银光箭破空而出。
只听“嗖”的一声，银光箭带着凌厉的风声扎入河水中，激起一阵水花，水中的鱼儿四散而逃。
然而，水花还未完全消散，陈平右手一张，银光箭竟然重新出现在他的手中。
而这一次，箭上不仅闪烁着银光，还穿透了几条色泽鲜亮、活力四溢的鱼儿。
陈平轻轻将银光箭上的鱼取下，每一条鱼都比王六之前捕到的要大上许多。
他的动作十分轻柔，蹲下身子，将这些鱼一条条地放到王六的面前。
王六睁开眼睛，吓了一跳。
他看到自己面前摆满了大鱼，那鱼的眼珠子大而明亮，比起他先前抓到的小鱼，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样的鱼眼如果能给娘亲做药引的话，肯定比那些小鱼强得多。
陈平温柔地摸了摸王六的头，“拿好这些鱼，快回家吧，你娘亲在家应该等你很久了。”
王六感激地看着陈平，眼中闪烁着泪光。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哽咽，却依旧激动地说道，“嗯，谢谢哥哥。”
王六刚起身，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被乌云覆盖，无数的乌云如同墨汁一般在天际蔓延。
忽然，一道惊雷在天空中炸响。
紧接着，大颗大颗的雨点从天而降，像无数银针般刺入河面。
雨滴落在河水中，激起一圈圈涟漪，河面上水花四溅，仿佛无数的小花在河中绽放。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润的气息，夹杂着泥土的芬芳。
王六见状，急忙对陈平说道：“哥哥，这雨下得这么急，您还是到我家避避雨吧。我们曲村这地方，经常性的刚刚还烈阳高照，一转眼就下雨了。”
陈平看了一眼拱桥上的马车，只见原本在马上的卓云峰不知什么时候早已下车。
他看到陈平射鱼的场景，眼里闪过一丝欣慰。
听到王六的话，卓云峰点了点头，说道：“去吧，下着雨赶路也不太好。”
王六带着陈平和卓云峰沿着河边的小路走着。
雨越下越大，雨水顺着两旁的树叶滴落下来，路面变得泥泞不堪。
一路上，王六小心地带路，尽量避开泥泞的地方，但还是免不了弄湿鞋子。
还告诉陈平，用鱼的眼珠子给自己娘亲做药引子的事儿。
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王六的家。
王六的家就住在河边上，是一座简陋的小屋。
屋顶是用茅草盖的，墙壁用泥土夯实，虽然简陋，但却显得干净整洁。
王六推开门，屋内陈设极为简单，一个桌子和三个破旧的凳子。
房间正中摆放着一个灵位，灵位前的香炉中插着几根燃烧的香，烟雾缭绕。
王六浑身湿透，但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朝着灵位高兴地说道：“爹，我回来了，今天的鱼好好哟，说不准对娘的眼睛有大用处。”
内屋传来几声轻咳，一个妇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六子？是你回来了吗？”
“娘，是我回来了，我还带了两位客人回来避雨。”王六回答道。
内屋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面色苍白、身形瘦弱的妇人走了出来。
她的眼睛有些浑浊，但眼神中透着慈祥和爱意。
王六赶忙去扶住妇人。
妇人摸了摸王六的身上，心疼的说道。
“还不快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着凉了可就不好了。”
王六高兴地将大鱼举起来，兴奋地说道，“娘，你知道吗，今天的鱼！是这位大哥哥给我打的，这鱼老大了！”
妇人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尽管眼睛看不见，但那份慈祥的母爱，让一旁的陈平心里一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在王六的指引下，妇人朝着陈平和卓云峰二人微微施礼，温和地说道：“多谢两位客人帮我家六子，雨天赶路真是辛苦了。”
卓云峰连忙摆手，谦逊地说道：“这位阿嫂，您真是太客气了，我们不过是顺手帮忙。能避雨也是缘分。”
陈平也点头附和道：“是啊，最重要的是，王六能帮你做药引子。”
听到这话，妇人的表情稍微有一点哀伤，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陈平还是发现了。
“真是该死！六子，还不快去里屋拿些干布条，给客人们擦擦雨水。”
“好的，娘亲。”
卓云峰见妇人热情周到，心里也不想再劳烦她，便笑着说道：“阿嫂，真不必麻烦了。”随即，他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服，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运转内力。
只见卓云峰周身上下瞬间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泽，随着内力的运转，衣物上的雨水仿佛受到了某种力量的逼迫，迅速蒸发起来。
浓郁的白色热气从衣服中腾起，不一会儿，他的衣物就已经干爽如初。
这个过程不过几秒钟，卓云峰重新睁眼，微笑着对妇人说道：“这不就干了嘛。”
站在一旁的陈平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暗道：“原来还有如此操作，真是开了眼界。”
便学着卓云峰的样子，运转内力。
陈平周身也泛起一层微光，紧接着，衣物上的雨水开始迅速蒸发，不一会儿，他的衣物也变得干爽起来。
还擦着身子的王六一时间看得目瞪口呆，“你们..你们是神仙吗？”
妇人轻轻拍了拍王六的额头，小声道。
“说什么胡话，赶紧去煮完鱼汤来给客人呀！”
“好的，娘亲。”
王六急忙拿起一条最大的鱼，奔向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