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回岔路
红绳从他们残缺的身体间交错编织，女子手指一勾，最近的一名“葫芦”飘到了她手中。“葫芦”见状立刻发出更恐惧的呜咽！
“葫芦乖乖，酿了半年了，让我尝尝，嘁嘁~”女子笑声莹莹，食指放在葫芦头顶轻轻一戳，大股大股的血肉从指尖开始吸收。
葫芦呜咽声渐小，颤抖的翻起白眼，不到几个呼吸的功夫，身体快速萎缩，时不时抖动一下。
一番吸收过后，女子似乎极为畅快，发出接连不断的嘁嘁怪笑。而这名葫芦已经枯萎如饿死的猴子，生机去了大半。
女子手轻轻一抬，半死不活葫芦的飘回红绳上，红色的细丝如同有生命似的蔓延，小蛇一般爬上他枯萎的身体，像是在修复，就一小会，原本干瘪的小腹就又重新隆起。
待到女子转身离开岸边，这名葫芦已经重新响起呜咽声。
“肉葫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没办法，人各有命，我救不了你们。”见到女子的身影远去，钟邪暗暗嘀咕。
又等了一会，直到码头已经看不到红色雾气后，钟邪才长出一口气，收回视线低声对身侧说道“小蕊，我们不能等到天亮，试试能不能找块浮板游过江逃命。”
“哦？嘁嘁嘁...怎么逃啊？”
话接话，钟邪来不及起身就瞬间汗毛一炸！
顿了顿才猛地向身侧看去！只见小蕊捂脸的双手猛地摊开！雷声恰好的炸响，电光竟然也在此刻划过！一看，竟是那女子的脸！
“嘁嘁嘁，说呀，怎么逃呀？”小蕊嘁嘁怪笑，脑袋像是拨浪鼓，前后左右晃动，似是要掉下来一般。
钟邪立刻双腿一软，嗓子根本发不出半点声响。
来不及瘫坐在地，脸颊就被小蕊一把捧起！紧接着小蕊双手一抬！钟邪只觉得自己的视野猛然升高！
刺啦一阵后，钟邪低眼看去，自己的身子已经垂垂倒地，脖子下一根长长的脊骨却在风雨中晃荡。
“葫芦乖乖，让我尝尝~”
眼皮逐渐耷拉下来，小蕊的怪笑还在耳边回荡。
恍惚间天灵盖一痛，钟邪感觉脑子里一块一块的血花被从一个小孔吸走。
视野逐渐翻向天空，几只黑色的蝴蝶跌宕着飞走。
一轮静谧的红月芽儿，在暴雨中流动。
......
......
“小钟哥，忍着点。”钟邪面前蹲着一个小女孩，两人看起来一般大，也就十三四岁的模样。
小女孩帮忙扒开了钟邪的肚皮，仔细打量起钟邪的五脏六腑。
片刻之后，小女孩从钟邪腹中摘出一块黑瘪的器官，乍一看去似乎是肝，小女孩立刻模样有些焦急：“小钟哥，肝也得换了！”
“什...什？”钟邪目光一阵抖动，瞳目从白变黑。感受着腹中疼痛才猛地回过神，低眼看向小蕊，汗毛一炸，身子一瘫坐倒在地，“你别过来！”
猛地向后爬去，钟邪不断摸索自己的身子，可恍然也是一愣！没有断头，没有风中飘荡的脊柱，自己也没有死。再看向四处，没有码头、没有木桥，此刻自己分明身处半山腰！
“小钟哥你干什么？你别吓我！”小蕊身子一抖，收回双手，见到钟邪的异状也是一脸惊慌，不知所措的呆坐原地。
钟邪恍惚了至少半分钟，定睛看去，小蕊此刻虽然小脸衬白，但皓齿红唇，单薄的身躯在雨中微微发抖，根本没有一点刚刚老诡的模样！
现在的小蕊，分明就是小蕊！
“怎么，回事？我刚刚...幻觉？”低头一阵呢喃，钟邪双眼失神来回摆头，记忆里自己被小蕊生拔脑袋的画面不断涌现，与目之所及的一切产生极强的割裂感！
抓起地上被雨水浸透的泥巴，使劲揉搓，软烂的山泥溢出指缝，冰凉黏稠的触感真真切切。
难不成刚刚在山下码头经历的一切，都是臆想！？不可能啊，刚刚那脊椎被拔出的撕裂感与这山泥触感无异，同样真真切切啊！
“小钟哥，你别，别吓我，呜呜...我们快走吧，她要来了。”小蕊指了指着山头，豆大的泪滴流了出来，也不管手上血污糊了眼，一个劲擦眼泪。
钟邪望着她哑然，觉着这一幕似曾相识。
盯着小蕊看了好几眼，才顺着看向山头，那一抹熟悉的红雾已经翻过最高处，向他们的位置弥漫而来。
嗞啦~猛的一阵疼痛从左手传来，打断混沌的思绪，钟邪一咧牙嘶了一声，低头看向左手虎口处，只见一缕微微的白烟从虎口冒出。用手擦了擦才发觉，虎口上多了一圈黑斑。
是三颗勾玉一样的图案，围成一扇形，黑黑的，像朵小花。但其中一颗掉了色，露出手背原本的肉色，嗞嗞的白烟就是从这颗掉色的勾玉上冒出来的。
“这都是...都是些什么啊...”钟邪看着虎口的勾玉图案，只觉得脑子要炸了。
脑中交替出现自己带着小蕊跑下山脚后的狼狈模样，以及老诡站在码头上喝肉葫芦的狰狞身影，就连那嘁嘁的怪笑声似乎都在耳边回荡了起来。
“吗的！走！”抬起拳头使劲锤了几下脑子，把那些交错的线头清出脑外，只当是自己犯了癔病！红雾一到自己也是个死，既然都是死，那不如拼一拼！
钟邪咬牙站起身，拉起小蕊就作势往山下逃去。
可刚一抬脚，钟邪凝视着山下那一片漆黑，皱眉犹豫了。思绪这个东西难以控制，越不想想什么，越想什么。此刻山下通往码头的路一片漆黑，给他一种极为不详的预感，仿佛一张张开的大嘴，等他自投罗网。
加之刚刚臆想中去到山下码头死亡的下场，钟邪心一横！
“走这边！”思忖一会，钟邪拉着小蕊直接掉头，走向岔路口的另一边，往山腰更深的地方行去。
“小钟哥，我们...我们不往山下逃了吗？”
“不了，换个方向。”
钟邪说完，拉着小蕊快步跑向一片密林。跑了几步，钟邪下意识回头，看向岔路口朝山脚码头的方向。
恰好闷雷炸响，一缕电光闪过，轰隆过后。
【叩~！】
四周不知何处，又传来了一阵木头相撞的声音，来的突兀，去的迅捷。
声音结束的那刻，他恍惚间看到一对少男少女的影子。
跑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