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人心难测，画中妖道
顾不得老太家中是否有人，吴相跳进隔壁家里，开始搜寻蛛丝马迹。
村中老人常说，妖异会通过吸食活物血液壮大自己。
猫妖藏匿在村中，如果寻不到它……
才刚走进侧卧，血腥味儿扑面而来，熏得吴相直皱眉。
棺材铺掌柜的尸身不见踪影，屋内没有血迹。
倒是血红色梅花印格外醒目，一看就是猫妖所留。
“猫脚印不对劲。”
夜晚时的猫妖爪子有砂锅大小，地上的脚印看起来像是半大猫在所留。
看来猫妖可以缩小身子，甚至是重新伪装成普通黑猫。
吴相并没有贸然深入，而是调动储存在丹田中的灵气，他不确定猫妖是否还在老太家中，自是万般小心。
半个时辰后，吴相已经将老太家中搜寻三遍，仍无所获后，这才悻然离去。
家中别说猫妖，甚至连猫毛都没能找见半根，心中惴惴不安。
夜施村并不小，一只猫想要躲在人们找不见的地方很容易。
刚回到自己家中，还不等找出修补大门的木材，街巷中便嘈杂起来。
“他奶奶的，那么大一颗太岁，全他娘的让一个老太婆给吃了！”
“我老早就看他们一家不是东西，这么看果然是个老混蛋。”
“这般德行，怪不得还没把孩子拉扯大就克死丈夫，我看早晚连她儿子孙子也得克死，他们一家，早晚绝后。”
吃过太岁的村民骂骂咧咧，路过老太家时，恶狠狠的啐出浓痰。
更有甚者，在其门前留下腌臜。
“唉，凡人吃了太岁就会变得这般着魔。”
“你们村这样偏僻，也不知自我当时怎么就横跨九州，来这儿散道，将曾经吃过的药材化作太岁跟玉泉水还给人间。”
老太家门口的腌臜飘进吴相家中，惹得二人不适。
张朝闻摇头叹气，运功封闭嗅觉，这才不再絮叨。
“什么是玉泉水？”
吴相可以肯定，老道当时身上只冒出了太岁，从未见过什么玉泉水。
“人间药物分阴阳，阴为恶，为首的便是太岁；阳为善，其中榜首便是玉泉水。”
“算算日子，玉泉水也快冒出来了。”
“等那些家伙喝一捧玉泉水，便能冲刷太岁带给他们的痴狂，甚至人人皆有资质成为修道者。”
吴相听后不再言语，将张朝闻的话记在心里。
等到玉泉水出现后，定要让所有吃过太岁的村民都来一口。
生活在这种环境中，实在是让人膈应。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找到猫妖，解决掉这个令人头疼的妖邪。
“道长，昨夜你一直在村外，可有见到老太子嗣？”
他方才在老太家中，并未找到老太的家人，可家中早已收拾利索，不仅棺材被挪出，除了猫脚印，再不见半点污秽。
“没有。”张朝闻回想一番，那家人确实没有出村。
可是吴相不知，老太家中有地窖，存着不少老酒。
老太长子此刻就在地窖里，虔诚的跪在一幅画前，身后是老太其他的子嗣。
除他之外，所有人也僵硬的跪着，只是皮肤泛白，没有呼吸。
一缕缕白汽从他们身上飘出，疯也似地涌入画中。
那些人的身体迅速干瘪，顷刻间化作烟尘消失不见。
“玉书道长，弟子心有疑惑，求您指点。”
余光瞥见身后再无一人，老太长子直起身子，看着泛黄的人物画涕泪横流。
画中烟雾朦胧，看不清人像是何模样。
似是感到有人召唤自己，画中人鼻子抽动，烟雾被他吸入身体，老太长子也得以见其真容。
这人留着山羊胡，身子枯瘦如柴，随着一口黑烟吐出，缓缓睁开双眼。
竖瞳在见到光亮那刻收缩，玉书道人眯着双眼打量画外人。
“我按您说的做，一日三餐都搀着您给我的药，我娘也的确在紫月当空时毒发身亡。”
“可是，太岁呢？”
“为什么我娘肚子里没有冒出太岁，为什么我抛弃良心，给我娘喂毒药，最终一口太岁肉都没吃到！”
“说话啊，回答我啊！”
玉书道人笑而不语，咂摸着嘴回味着美妙滋味儿。
见对方没有回答自己，心中敬畏顷刻消散，五六步冲到画前，撕扯着画卷咆哮。
“我把亲爹献祭给你，按你的吩咐毒杀亲娘，我只想吃口太岁！”
“可为什么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回答我，回答我啊！”
尽管他再怎么大声，额头青筋虬起，双臂不断发力，可最终还是让一双手卸去力道，没肯伤到换卷分毫。
“谁让你站起来的，给我跪下！”
画中玉书道人眼冒红光，老太长子双腿一软，再度跪伏在地。
“道长！”
“这回我把弟弟妹妹侄子侄女都献祭给你，还有我亲儿子和陪伴多年的枕边人。”
“我老周家让我鼓捣绝后了哇！”
“我周振刚不求别的，我只求……”
“求道长您大发慈悲，告诉我究竟如何做，才能吃上一口太岁肉……”
周振刚看玉书道长仍是不语，开始奋力叩首。
磕头声在地窖中回响，周振刚脸上满是血迹。
“凡人，我已看到你的诚意。”
“那么我来问你，为了吃口太岁，你还能付出什么？”
终于得到玉书道长的回复，周振刚兴奋不已。
果然，之前所有磨难，都是道长要考察自己。
这一口太岁肉，肯定能塞到自己嘴里。
“只要能吃到嘴里，我愿付出我所拥有的一切！”
“包括，包括……”
话说一半，周振刚语塞。
他除了性命之外，还有什么能给这位高高在上的道长？
“包括……性命？”
玉书道人裂开嘴角，露出满嘴尖牙，看着身躯颤抖，眼神却愈发坚定的周振刚，勾起一抹狞笑。
性命？
可以！
“当然包括，哪怕吃完就死我也愿意！”
看见玉书道人微微点头，周振刚欣喜若狂。
“你过来，将画卷封边撤去。”
“太岁抢手的很，我需要从画卷中走出才能帮你。”
周振刚没有丝毫犹豫，用最快的速度将封边撕下，站在一边静等玉书道人走出画卷。
“桀桀桀……”
“出来啦！我玉书终于从这该死的画里走出来啦！”
画中玉书道人散作笔墨，顺着角落流出，滴在周振刚身上，瞬间没入他的身体。
周振刚身躯陡然一震，面容扭曲。
窒息感扼住他的喉咙，任凭他如何挣扎都于事无补。
随着两眼翻白，周振刚栽倒在地没了声息。
不知过了多久，他喘着粗气颤巍巍的站起。
“嘿嘿~”
“岁数有点大，但好在没残缺，让我想想，铺了那么长时间的网，该收回来了。”
随手拍掉酒坛上的泥封，大口喝着酒，踉跄向地窖外走。
他玉书道人终于脱困，得以再度求仙！
……
“道长，你有没有感觉刚才突然有些冷。”
吴相刚补好大门，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右眼皮更是不受控制的狂跳，让人心烦意乱。
不知怎得，他又闻到刺鼻血腥，哪怕隔壁门口有腌臜，也没能将其遮盖。
难不成是猫妖又出来作祟？
跟张朝闻打了声招呼，吴相走进街巷。
村民乱作一团，一时间根本不知道是谁家出了事儿。
“快跑，咱们村子闹鬼了！”
“张胡子看屠户死了，想接管肉摊，可刚走进屠户家里，还没说话就死了。”
“他婆娘大着胆子从门缝往里瞄了一眼，干了，屠户一家老小成了干尸，张胡子也一样。”
吴相听完非但没有跟其他人一样四处乱逃，反倒向着屠户家跑去。
猫妖终究按耐不住，接连作案。
距离屠户家还有一段距离，吴相就看到了一串猫脚印。
脚印只见进未见出，看来猫妖仍蛰伏在屠户家里。
吴相加快脚步，同时调动体内灵气。
猫妖吸食人血，实力定是更上一层楼，哪怕在白天实力会有所削弱，吴相仍不敢大意。
“距离屠户家还有十米，可以尝试在动用自身灵气的同时，差遣身外灵气了。”
不知是否跟迈入真我境有关，吴相感觉动用自身之外的灵气，对于心神的消耗也没有之前那样庞大。
“轰！”
根本不给猫妖反应的时间，少年直接踹烂大门，闯入家中。
屠户家中血腥味直冲脑门，熏得吴相一阵恍惚。
好在有灵气护体，意识很快清晰。
“你这妖异四处害人，还不快滚出来！”
房内昏暗，吴相将部分灵气覆盖在双眼上，屋内任何细节都能看得清楚。
“喵~”
一只黑猫从床底爬出，吴相根本不给它反应的时间，直接一脚踩在它的身上，将其踩成肉泥。
不对劲！
猫妖身躯强悍，再怎么化作平常猫的大小，也不可能就这样被他踩死。
吴相刚想收回脚，肉泥突然躁动，变得如同淤泥般难以挣脱，令吴相一时间难以收回踩出去的左脚。
“嘿嘿~”
“你终于还是落在我手上了！”
“这儿离神庙有一段距离，我看神明如何庇护你！”
角落中，猫妖从柜子里爬出，随着体内响起“咔咔”声，恢复成夜晚时的大小。
“吴相，你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