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婚书
经历过低谷的人,更能领悟生活的真谛,也会愈加珍视来之不易的美好,她们早就不再孤注一掷,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那时候的芊芊,也经受着前所未有的无助和迷茫,按部就班的练功房生活,很快就让她的孕事原形毕露。
身边没断过的窃窃私语,折磨着骄傲女孩的身心。
舞台的梦想,电影学院的目标,似乎都在这一刻变得遥不可及。
她仿佛陷入了一个没有尽头的隧道,四周是无尽的黑暗,不知道何时才能看到出口的光芒。
终于,她离开了学校。
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校园里人来人往,她的身影格外纤细,仿佛一片随风飘散的叶子。
步伐轻盈而坚定,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未完的故事。
她的背影逐渐模糊,直至完全融入那熙熙攘攘的人群,再也寻不见踪迹。
毫无征兆地,芊芊在泉州现身。
不久,西街上多了个小有名气的美容师,年轻的芊芊有一双灵巧的手,开脸时刚柔并济,像是个做了几十年的老师傅,顿时吸引了许多爱美的女士光顾。
美容院表面上大家和和气气,笑意盈盈,实则暗流涌动。
店长与员工之间,员工与员工之间,往往因为提成、奖金或职位晋升等问题而产生矛盾。
这些矛盾在表面上看似微不足道,但实则关乎每个人的切身利益。
不经意的赞美,能让美容师春风得意一阵子,也会招得不服气的人来使绊子。
有人凭借精湛技术和优质服务获得客户信赖;有人则在人际关系在竞争中脱颖而出。
看似平静的商业博弈中,每个人都在努力寻找自己的位置。
芊芊攒够了钱在私立医院生下女儿,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便把女儿暂寄到父母那里,只身去了广州。
初到广州,她在朋友介绍的组里跑剧务,缘着美容院那段的积累,加上招人喜欢的面容和善解人意的性格,很快便剧组左右逢源。
剧组的工作结束后,开口就是哥,闭口就是姐,也不是白叫的,他们也热心地牵线搭桥帮芊芊觅得了不少商机。
那时候芊芊年轻能吃苦,一心向钱进,只要能赚钱,不犯法,几乎都会尝试一下。
她也便辗转去过深圳,搞服装、做医美,组过装修队,卖过保险,还当过微商。
人美路子野,她嘴甜,彩虹屁不管捧得金主爸爸们很是开心,纷纷掏腰包支持她的各种生意。
富婆圈里斩获暴利,成功地做了几单大额珠宝交易,她也淬成了火眼金睛,手头也渐渐宽裕起来。
虽然不是她理想的那般衣锦还乡,可回狮城过年时,看到女儿牙牙学语,愣是不会喊妈妈,她着急了。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筹谋数日,过完年,她便带着女儿一齐南下回深圳了。
觉醒,一定不会在岁月静好时发生,没有人生的重大挫折和灾难,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有幡然醒悟的可能。
认清现实是质变的转折点,如果没有发生质变,那一定是挫折还不够多。
即使有些人年过半百,没经过痛彻心扉的苦难,挚爱的背叛,穷困到没饭吃,也不过是个巨婴罢了。
没有谁能让一个固执且没有经历的人真正的经历脱胎换骨,倘若一个人破了自己的执念,也往往苦难、失业、破产、情伤之后,就像古偶剧里演的历劫过后,飞升成仙。
芊芊说,痛苦就是老天爷给的福报,他老人家会打人一下,再给颗甜枣,年糕就是这颗甜枣。
她跟杜龙的相识是因为中了奖,据说是她在医美公司中了云南双飞的机票,在泸沽湖边认识了这个壮得像灰熊一样的男人。
男人对这个身穿摩梭族服饰的姑娘着了迷,拿着照相机就是一顿狂拍。那片旅游胜地是有名的419集中营,一夜激情后,芊芊便动身回了深圳。
谁曾想,隔了两天,杜龙竟也追了来。
芊芊亮明牌婉拒,表示自己是个单亲妈妈,谁知道这个西班牙人一点都不介意,还主动上门帮她带孩子,最终年糕被伺候得压根离不开杜龙,芊芊才勉强点了头。
回家过年时,芊芊的爸妈对高大结实的杜龙很是满意,毕竟这个洋女婿包了他们全家的家务活。
杜龙第一次到泉州就舍不得走,还总说自己前世一定是泉州人,总是暗搓搓地联合年糕,一齐央求芊芊回泉州。
芊芊其实也有点厌倦在外漂泊的日子,她从十六岁就到BJ,在外转悠了十六年,还是觉得泉州让她最有安全感,于是领着她的老公,带着她的女儿,叶落归根。
袁景听着芊芊的故事,眼中闪着光芒,原来芊芊饱经沧桑,可看起来仍是那么灵动漂亮,根本不像是三十几岁的年纪。
一个女孩的气质和面相,包括整个人的精气神,都闪耀着光芒,未必是整了科技狠活,但她一定是扛过了无人问津的黑暗时光,从纯真到黑化再回归到纯良。
没人真正能感同身受,她放弃过什么,又坚持着什么。当她涅槃重生的那一刻,就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搅动她内心半分了。
经历过无力的绝望和极致的冷漠,孤傲的凌霄花在墙角越发冷艳清高,路过的人根本不知道这朵娇艳的花朵,在孤立无援时,是怎样的恐惧和彷徨。
她或许曾一个人咬着牙披上战甲迎难而上,风浪过去,她一个人站在那,就是千军万马。
她和杜龙至今也没有领证,虽然杜龙心有戚戚焉,反像一个委屈的小媳妇儿。
可他知道芊芊没有安全感,只能欣然陪伴侣完成这场爱情的实验。
妄想用一纸婚书来绑架爱情,是很愚蠢的。
就,随他去吧,未来怎样,谁知道呢?先把当下过好就是美满了。
原生家庭和诗人的恋情,确实造成芊芊很大的心理阴影面积,感情充满了不确定性,她对婚姻没有信心,这是可以理解的,反正她的大灰熊愿意等。
不知不觉地,茶喝完了,袁景静静看,默默听,放下茶杯,脑中又涌上了新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