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阴阳合欢散
慕容复驱船赶到曼陀山庄的时候，正看到阿朱阿紫阿碧身后跟着个衣着破烂的公子，站在岸边与王夫人对峙。
“舅太太勿怪，奴婢等人是逃避追杀而来，这就离开。”
“离开？曼陀山庄是尔等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三个浪蹄子，狐媚祸主的东西，整日与你们一起，复官怕是都要被你们带坏了去！来人把这个男子拔掉舌头，切断四肢丢去花圃，再把几个婢女关到柴房！”
“臭老太婆，你算什么？忍你好久了！”阿紫哪里受得住气，冷哼一声回嘴道。
“什么？敢骂我老太婆，反了天了，今日定要教训教训你们！”王夫人一时胸口起伏，气急攻心，就欲让瑞婆婆动手。
“夫人，貌若仙子，怎生如此不讲道理？有事冲着我段誉来，切莫欺负几位姐姐妹妹！”段誉快走几步，挡在阿朱几人面前。
“你姓段？”王夫人脸色一变，双眼微眯盯着段誉打量。
“没错，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段誉。”
“好好好，又是个姓段的，还是大理口音！来人！”
“是谁惹舅母生这么大气？”慕容复眼见阿紫就要偷偷搞小动作，不待船舶到岸，运起轻功，踏水无痕，衣袂翻飞如飞燕般轻盈落地，微不可查地挡住阿紫几人，侧身拱手一礼。
“哥哥！”
“公子爷！”
阿朱阿碧同时松了口气，阿紫嘟了嘟嘴，抓起小辫在手里绕了几圈。
原来他就是慕容公子，一见之下，对方如明月清风，再看自己衣衫褴褛，段誉不免自惭形秽，暗自神伤。
眼神略过段誉，看向众人，示意阿紫不要轻举妄动。
“许久不见，复官身边的莺莺燕燕倒是越发多了，可还记得你的语嫣表妹？”此时王夫人收敛了怒气，阴阳怪气的皮笑肉不笑开口。若说她对这女儿有多少感情，可能有但不多，只是最近有关慕容复的江湖传言，再加上瑞婆婆平婆婆的夸赞，让她越发意识到这个外甥非池中物，为了日后抓回段郎，她必须用王语嫣紧紧拴住他，把他和曼陀山庄牢牢绑在一起。
“还不快把这姓段的小子拉下去，等什么呢？至于……这几个刁奴，今日看在复官面子上就算了。”王夫人傲然道。
“谢舅母。”慕容复回道。
“复官，过来陪舅母说会话。”王夫人适时地捋了捋鬓发，恢复如常，带头朝山内走去。
慕容复面无表情地看段誉挣扎着被下人押走，拦住欲上前的阿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安心，这边没事，你们先回听香水榭等消息。”
见状，几人无法，只得先行离开。
华灯初上，恢宏的大厅内沉香袅袅，王夫人居中落座，瑞婆婆、平婆婆随侍在侧，婢女端着菜肴鱼贯而入，待到婢女退下，桌上已摆满了好酒好菜。
等安安静静地用过饭菜后，王夫人眼神示意，瑞婆婆把一个锦盒放到桌上打开，里面赫然是慕容复之前交予其的慕容家账本。
慕容复抬眼一撇，没有动作，继续垂眉低首恭敬道：“这些东西在舅母手中，外甥是放心的。”
“也罢，你既不愿收回，舅母也不再劝你，就费心帮你照看一二。只是复官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考虑人生大事了。”王夫人喝了口茶润润喉，又放下茶杯。
“谢舅母关心，外甥不急于一时……”
“讨厌语嫣？”
“舅母误会了，当然不是。只是表妹尚且年幼，她还分不清什么是亲情，什么是爱情，不如等她将来弄明白了，自己做决定。”
王夫人听慕容复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冲平婆婆摆了摆手，见其离去，继续说道：“等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是她亲妈，自可替她做主，而你父母早已离世，舅母作为长辈，也完全有资格为你俩定下婚事。”
慕容复听到这里，终于按耐不住，起身蹙眉道：“舅母，你怎么能如此霸道的对语嫣？她不是个物件，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她有权力决定自己的人生，选择自己想过的日子！”
见舅母无动于衷，慕容复再也忍受不了，欲转身离去。
“复官，算来，这时候平婆婆给语嫣服下的药也该发作了。”王夫人悠悠道，笃定了慕容复会停下脚步。
闻言，慕容复不可置信地双目圆睁看着王夫人。
“放心，不是毒药，虎毒尚且不食子呢，我李青萝没这么狠心。此药名为阴阳合欢散……”顿了顿，王夫人脸上带笑，眼中却毫无笑意地看着慕容复说道：“决定权全在你手里，春宵一刻值千金，整个曼陀山庄现在就你们两个男人，要么你和语嫣待上一晚，要么把姓段的那小子给了她。哦，对了，你还可以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疯子！你疯了！”慕容复激动地上前一步，挥开挡在身前的瑞婆婆，一把掐住王夫人的脖子，双眼充血，嘶吼着，“信不信我杀了你！解药呢！快给我！”
“解药？你自己就是解药啊，想杀我？随便你。”王夫人说完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就在王夫人快要窒息的时候，慕容复突然松开手，跌跌撞撞地朝后厢房跑去。
“夫人！您怎么样？”
“咳咳，我没事，这小子差点真掐死我！”
“夫人这是何必呢？”
“何必？哼哼，你看上午那个紫衣丫头看我这外甥的眼神，跟十几天没吃饭的恶狼看见了肉似的，哈哈哈，骗得了别人骗我还嫩点！这种事断断不能便宜了外人，瞧复官刚才着急的状态，哪还有平时温文尔雅、游刃有余的样子，明明就是喜欢语嫣的。若是当年段郎对我有复官对语嫣一半痴情该有多好！”
看着王夫人疯疯癫癫坐在地上又哭又笑，瑞婆婆不由打了个寒颤。
此时慕容复不要命般地冲向王语嫣的闺房，一把掀飞守在门口的平婆婆。
快步走入房间，关上房门，撞翻了椅子都没在意，只看到屏风后的床上，层层叠叠的纱幔下，隐隐约约有一道倩影翻来覆去地不停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