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卜卦先生
皇宫。
皇后看着手里这几日送来的密信,紧紧攥着微微发抖。
哗啦!
桌子上的东西都被摔出去,宫女太监立马跪下来,大气不敢出。
“混账!大胆沈照晚,竟这般戏耍本宫!”
被扔在地上的信纸上,是潦草的毛笔字。
“贞元十一年,我早早起来服侍战王殿下穿衣用膳,他上朝了,下朝了,吃了中饭,今天的菜炒的很咸,也不知道是厨子故意的还是这里的盐不要钱。午睡了一会儿,他看书,一看看到晚膳时间,不知道那本书有什么好看的,能这么入迷,有机会偷过来看看。”
这是第一封密信,皇后忍着怒火让传信的人告诉她写信不用啰嗦,以简明为主,也不用什么就写,挑重点。
然后,第二封——
“今日无事。”
皇后气极,书呢?他看的书呢?
今日天黑后,又一封信送进来——
“贞元十一年,今日回门,姐姐屋子烧了,火除邪祟,应该是好象征,不过殿下似乎不高兴,回来后他又拿了书在花园里看,我偷偷拿来看了一下,是兵书,不好看,里面有封信,不知道谁给他的,字太潦草了,看不懂。今天的晚膳还是很咸,我确定了,这厨子口味重,有机会要让他改一下这个问题。”
皇后喘着气平复心情,这沈照晚居然还好意思说别人字潦草,她也不看看自己的字,鬼画符一样,重点一点没写,偏偏还提到了有她感兴趣的内容。
皇后不知道她动用了自己最隐蔽的情报网,得到的东西有一份也送到了丞相府。
沈照晚送完密信,在书桌前撑着脑袋看书,这是她找魏九要的地理志,记录各个地方的风土人情,她需要对这个地方有一定的了解。
唯一不好的,是这里只有蜡烛,有些昏暗,看的眼睛疼。
书中记录了京城中最有名的卜卦摊子,这个有点意思,不仅详细介绍了这个卜卦老人,还记录了很多经典案例,看来这人是有些真本事的,自己何不找他给自己算上一卦呢!
天刚亮,沈照晚就带着魏九出门了,他们做普通人家的小姐仆从打扮,低调逛街。
根据书中记载,他经常在东街摆摊,一天三卦,算完就走。
“魏九,你知道这个神算子吗?”
“有所耳闻,只是不曾关注。”
沈照晚有些好奇,书中记载的“布阵捉鬼”、“符咒驱邪”等,以前她是不信的,但是在这个时代,她持保留态度。
天刚蒙蒙亮,东街已经热闹起来,各种小摊小贩都已经张罗起来了,沈照晚看什么都新奇,也就随处逛了逛,但都没多做逗留,还是正事要紧。
早茶也吃了,整个东街来来回回走了数十遍,街上人也渐渐多了,沈照晚都怀疑是不是找错街道了。
她去其他地方溜达一圈,看到一条和主街隔了两条街的地方有一条百来米的小巷子,巷子两边紧挨着装饰浮夸的楼,但都紧闭着门,无一家店营业。
“魏九,这里怎么这么冷清?看着这些店铺也都是做生意的,怎么到这个时间还不开张啊?”沈照晚很是好奇,想过去一探究竟。
魏九赶紧拦住,脸色有些不自然,“王,不是,小姐,这里不适合您逛,咱去其他地方玩吧。”
看魏九别扭的表情,沈照晚更有兴趣了,“你不说我可进去自己看看了?”
魏九支支吾吾,脸都憋红了才解释清楚,这一天巷子两边都是酒坊青楼赌场,他们夜间营业白日休息。
哦?沈照晚一听更有兴趣了,以前她也是经常混酒吧蹦迪的,如果是有美女帅哥相陪的酒吧就更带劲了,她默默记下位置,转身就走,“这样啊,那没什么好看的,走吧,正事要紧。”
他们又转了几圈,终于在快午膳时间见到了刚刚出摊的卜卦人。
果真是一个仙风道骨的老爷爷。
他在街角盘腿一坐,面前的地上铺了一张方形的布,上面写着:驱邪镇宅,祛病消灾,下面画了个八卦图。
沈照晚是他今天第一个客人,她蹲在摊位前问道,“大师,小女子前来看卦,不知道除了这灾啊病啊的,其他的能不能算?”
“其他的?”大师摸着山羊胡,说话慢慢悠悠摇头晃脑,“姑娘是想算姻缘?”
“不是,比如你能看出我是我吗?”沈照晚看大师一脸疑惑,重新组织语言,“或者说,你看我是谁?”
“小丫头,”大师悟了,这是来找事的,挥挥手翻了个大白眼,“我这是玄学,不是哲学,想知道你是谁去问柏拉图啊,问我有什么用。”
!!!!
“你知道柏拉图?”沈照晚惊奇。
那大师也睁大了眼睛,山羊胡子一翘一翘的,有些滑稽,“你也知道柏拉图?”
沈照晚:“床前明月光,”
大师:“疑是地上霜。”
沈照晚、大师:“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沈照晚、大师,执手相看泪眼,拥抱大哭,“老乡啊!”
魏九在一旁手足无措,这个大师看着很厉害的样子,怎么能对王妃动手动脚,偏偏王妃先动手的,这要是别人看到了王妃的清誉毁了啊!
幸好大师找的位置偏僻,人少,没什么人过来。
“想家了啊,想家了,没想到有一天还能看到同胞!”大师激动之下忘了伪装,声音分明是个年轻人。
沈照晚虽然激动,但也有失望,同是天涯沦落人,自己回去的希望破灭了。
等俩人心情平复过来,大师立马收了摊,他们找了个酒楼,点了一大桌子菜,好好叙旧。
说是叙旧,更准确的来说是诉苦,大师单方面的诉苦。
他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换了装,立马从一个老道变成了个纨绔小混混。
这家伙原名叫年弃文,半年前穿越来的,原主是个算命先生,他原本也学过一些奇门遁甲,就顺着原主的身份活下去了。
原本他是做生意的,但是穿越过来之后京城寸金寸土,他每天算卦的钱只够温饱,也就这么过了半年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年弃文说着说着眼泪就顺着嘴角流下来了,一道道菜送上来,他已经两眼冒绿光了。
魏九在门口守着,沈照晚也不隐瞒,在年弃文狼吞虎咽的时候讲着自己的故事。
“还是你好,身份高贵,人跟人差距咋这么大呢。”年弃文嘴巴嚼嚼嚼,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
“不过你那一不小心就掉脑袋,还是我这自由身份好。”
沈照晚叹息不抱任何希望地问,“你知道怎么回去吗?”
年弃文嚼嚼嚼,“不知道,不过我猜回不去了,因为原来世界的我们已经死了。”
这和沈照晚猜测的一样,但还是忍不住失落。
沈照晚怕魏九起疑心,叮嘱年弃文,“等会你还扮回去,我那侍卫大事小事都跟战王汇报,咱俩也别来往太多,今日就当大师算命算的好,我请大师吃饭了,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吗?继续算卦还是想做点生意?”
“算卦挺好的,虽然都是些骗人的小把戏,但是这京中也不乏穷苦人,又值灾年,很多人活的很辛苦。但他们信这个,有时候我给他们驱驱邪算算命,让他们觉得自己有东西庇佑,活着也更安心些,有时候迷信也挺好的。”
“那你为什么每天只做三单生意?”沈照晚没想到这年弃文是这种想法。
年弃文继续嚼嚼嚼,“你以为我想啊,原主太装,立下这么个规矩,他逼格高,真有点大师的腔调,结果呢,生病去了,治病的钱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