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甲胄
在众多甲胄之中，皮甲虽然比铁甲廉价，但也只是相对而言，其实并不便宜，尤其是牛皮甲。因为牛是农业重要畜力，绝不允许私自屠杀。
而皮甲中的上品，则是犀牛皮甲，但犀牛如今中原早已绝迹，南方尚有一些，却也因战争被屠杀殆尽。
而益州南部便有犀牛栖息地，所以蜀汉的甲胄大多皮甲，只有精锐与将领才会装备防御更强的金属类甲胄。至于普通士卒，能有件皮甲已是不易，有的甚至只有皮半甲，也就是皮质兜盔、胸甲与裙甲。
丞相府的亲军卫队自然是要全甲的，毕竟这是相府的面子，尤其是葛臬统领的百人，更是代表着丞相威仪。
诸葛亮听诸葛寿说以其它甲胄代替皮甲，顿时眼前一亮：“哦？吾闻兴业与义度交谈之际，谈及卿曾言有一甲，可挡刀枪箭矢，且轻便廉价，好似叫......纸甲？纸也可为甲乎？”
诸葛寿大惊，见诸葛亮那一脸‘君子笑’，顿时明白过来，感情又是讨价还价，又是绕弯子，原来是打这纸甲的主意！
张慕啊张慕，汝个大嘴巴，乃公就不该和你这黑厮多嘴。
显然，诸葛亮定是听出了纸甲的好处，看来这要钱是假，图纸甲才是真！恐怕装备府卫不过是顺带，其最终目的八成是想若真有此等物美价廉的甲胄，定要拿去装备蜀汉全军。
纸甲，又称纸制甲胄，在中国古代纸甲是一种简易的护身甲，以硬布裱骨，再用纸筋搪塞而成。宋代的士卒﹑民间武装曾用之。清代有前胸安铁叶絮纸布甲。主要用于中国南方步兵，因体轻，防护全面，又为战船水兵多用。
纸甲是以纸和布（绢、木棉）为材料制作而成的铠甲。纸甲以上半身和下半身（过膝）为主要防护部位。因表面以绢布与纸造成，能防御箭、鸟铳伤害，以三寸厚的纸和挂裹，用以增加防护力。
据史料记载，明军抗击倭寇时，也使用了纸甲。至于为什么弃铁甲而用纸甲，明人茅元仪的《武备志》中总结到，“南方天雨地湿，铁甲易生金肃烂，必不可用矣。倭夷土贼率用火铳神器，而甲有藤有角，皆可用。但铅子俱能洞入，且体重难久。今择其利者，步兵性有辑甲，用辑布不等。若纸绵俱薄，则箭亦可入，无论铅子。今需厚一寸用绵密辑，可长至膝。”
也就是说，纸甲利于水气旺盛的南方作战，只要纸绵厚度皆一寸以上，经过碾压搪制变薄，对防御远程射兵器很有效，甚至能抵挡燧发枪。而对刀剑的劈砍防御效果也不逊色于铁甲，只是耐用度不及铁甲，但胜在造价便宜。
其劣势则是无法防御钝器攻击，比如锤、棍等重兵器，所以过去在与张慕聊起甲胄防护时，他便提出纸甲内着，外穿藤甲。
藤甲只需胸甲、裙甲、斗笠盔等防护要害部位即可，便能起到一定抵消重武器攻击伤害的作用。
而且纸甲一旦遇水，其防御力会大增，即便劲弩近距离也射不穿。
纸甲之所以在后来没有再发展下去，主要是战争的形式慢慢走入热兵器时代，面对炮火枪林，别说纸甲，就是混身铁打，都要粉身碎骨。
所以一切冷兵器时代的甲胄，在进入热武器时代后，都齐齐退出历史舞台，成为历史上一个个烽火时代的标签。
这些日子下来，他大致也看明白，诸葛亮行事一定是了解之后才会说出。所以这次，明显就是冲着纸甲来的，只怕今日不从他脑子里挖出些什么，是绝不会罢休。
不过以现在蔡侯纸的技术，是断不能制作出纸甲的，除非改进造纸术。
想到此处，他砸吧砸吧嘴，不情不愿的说道：“孩儿确曾想过以纸代甲，不过......”
还不等他‘不过什么’，只见诸葛亮不知从哪变出一沓蔡侯纸，只惊得某贼子瞠目结舌，暗道一声无耻！
诸葛亮笑着将纸张递来：“且以此为范，接着慢慢说。”
嘛我说个嘚儿啊！有没有搞错，特么连纸都准备好了，诸葛老爹啊，你是我亲爹行了吧？至于这么步步紧逼吗？
他呵呵尬笑着接过蔡侯纸，拿起一张嫌弃的抖了抖，故作推诿：“不瞒父亲大人，纸甲不过孩儿往日一时之臆想，可在反复查看蔡侯纸后，孩儿才发现此纸质地松软不够柔韧，即便反复叠扎，亦难以成甲，且极易损坏，故实难成甲。”
其实他并非造不出纸甲，而是一旦造出纸甲，对蜀汉来说在装备上简直是质的飞跃，不仅能省下大笔军费开销，还能装备全军，且防御力不输于铁甲。
这什么概念？日后魏蜀一旦开战，大魏在军备甲胄上必将处于劣势。
可就在此时，诸葛亮却审视的看来，双眸深邃，似能看穿人心。
“甲胄者，国之利器，士卒之性命也，我大汉若能得良甲为伍，则可大利王师，此非汉之幸焉？南山既有奇思，当克服万难，戮力践行，如此退缩......岂是为大汉分忧之所为？”
此言一出，诸葛寿心神一怔，本松弛没几日的心又猛的高高悬起！
诸葛亮此话是何意？莫非是疑我......
...
半个时辰后，诸葛寿就像个乖学生一般认认真真的坐在四轮车上，装作一副绞尽脑汁的模样，在蔡伦纸上写写画画，开始研究如何实现纸甲。
他时不时的抓抓脑袋，汗水正顺着脸颊滑落，而一旁怡然安坐的诸葛亮，那淡淡笑容之中似带有若有若无的深意，仿佛一切都在其掌握之中。这在诸葛寿看来，简直就是一只巨龙卧在他身旁假寐，且眯眼含威爪牙隐现！
此刻他一边写画，一边脑中急速运转，纸甲的秘密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诸葛亮方才似乎话里有话。莫非是在怀疑我是假的诸葛寿，所以故意试探呢？还是见我整不出纸甲，有些不悦之下的责备之言？
若无心之言，倒还好。可要是有意试探，那自己方才情急之下的表现只怕.......
哎~，先前不该答应的！就应该直接说没办法制作纸甲，如此反倒更真实些。换个角度说，若真是诸葛亮之子，会就会，不会就是不会，又怎会慌乱？
只可惜先前在诸葛亮突然变脸下，自己一时慌乱，竟鬼使神差的说要为大汉倾尽全力想出纸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