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去安西不如跟着李郎君
“探花郎，你可真是神了？”钱鑫瞪大了双眼看着李金科，“你怎么知道他是高句丽人？”
坏了，李金科心想，说漏嘴了，自己是因为太激动了这才口无遮拦的。
高舍鸡在历史上的名气虽然不大，但他却有一个名垂青史的儿子。
他的儿子便是横扫西域，与大食（波斯）人鏖战于怛罗斯城的高仙芝。
高舍鸡原本是高句丽的贵族，因为在国内受到高句丽国王的迫害，这才逃到了如今的大周。
“我不知道。”李金科口中敷衍，脑子高速运转起来，寻找着合适的借口。
忽然他眼前一亮，指着面前的中年男子，“你看他八字眉、塌鼻梁，大嘴叉，这不典型是辽东高丽一带人的长相吗？”
“原来如此，小郎君果然是洞若观火，慧眼如炬啊！”
钱鑫的嘴里恭维着李金科，心中暗暗不以为然的想：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我不信。
也不怪钱鑫不相信李金科，毕竟如今的武周地域辽阔，人口众多，人的长相形形色色。
要是李金科看到一个大食人、大秦（罗马）人或者昆仑奴（非洲黑人），一眼认出他的出处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高舍鸡除了口音有些奇怪以外，即便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钱鑫，自问也无法一眼便看出他的家乡。
不过钱鑫就是这点好，只要不耽误他赚钱，他从不愿意多事。
不该问的不问，少一些好奇心，这也是钱鑫这么多年叱咤商场的原因之一。
李金科看到果然是高舍鸡、高仙芝父子，心中十分高兴。
高舍鸡今年大约三十七八岁，话不多，看起来老成沉稳。
高仙芝则大约十来岁的年纪，他身上穿着棉布的采衣，头上扎着两个总角，眼神清澈而机敏。
“这位便是我常给你们提起的长安探花郎，国子监国子学的学子，文曲星下凡的李金科李郎君。”
钱鑫指着李金科对高舍鸡父子二人说道：“如今李郎君身边需要两个负责扫洒的人，你们二人可愿意跟随在他的身边啊？”
高舍鸡听到钱鑫的话，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犹豫之色，他向钱鑫行了个礼。
“钱掌柜，我们父子二人俩流落长安之后，举目无亲，流离失所。
多亏您的收留才有了容身之地，如今又要安排我们跟在李郎君身边去国子监听差，对我们父子而言，这是天大的恩德，按说我们不应拒绝您的好意。
但是......”
高舍鸡的脸上露出难色，迟疑了片刻这才接着说：“前几日，我的一个故人给我来信，说他在安西节度使田仁琬田公麾下。
如今以刀马之功已经升任五品的游击将军。
小人不才，这几日正想向您请辞，去安西都护府投奔他，也在沙场上博一个功名。
如此一来，钱掌柜的好意在下只能心领了。”
李金科回忆了一下历史中的记载，高舍鸡似乎就是这个时候去安西都护府投奔的田仁琬。
他到了西域之后，正巧遇到小勃律与吐蕃勾结在一起，屡屡侵犯大周的边境。
高舍鸡多次参与和小勃律之间的战争，大约十年时间累计军功升任了正五品的定远将军。
可这中间最传奇的是，高仙芝以弱冠的年龄奋勇杀敌，在高舍鸡成为将军的时候，也积军功成为和他父亲相同品秩的将军。
从此之后高仙芝的前途便不可限量。
等到武周的羌族名将夫蒙灵察担任安西四镇节度使的时候，对其更是喜爱有加，推荐他成为安西副都护、四镇都知兵马使。
李金科虽然很希望能够将高舍鸡父子留在自己身边，但转念一想，若是因此耽搁了二人的前程，却有些于心不忍。
“想要去安西沙场扬名，”李金科看着高舍鸡，面带微笑的点着头赞许道：“倒也是大丈夫所为。”
高舍鸡闻言连忙对着李金科行礼，“小郎君谬赞了，我不过是走投无路，只能去过那刀口舔血的生活......”
“阿耶，”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高仙芝，忽然打断了高舍鸡的话，他对着李金科躬身行了个礼，“郎君，我刚才听钱掌柜说，您要去国子监的国子学读书？”
“是。”
李金科疑惑的看向高仙芝，不知道他为何有此一问。
“阿耶，”高仙芝转头看向高舍鸡，“安西都护府山高水远。
我们去那里投奔您的故交前途也未可知。
您可知道，能在国子监的国子学内读书之人，未来都是国之栋梁。
如今若是能够承蒙郎君看得起，愿意收留我们父子二人，您又何必要舍近求远，舍易求难？”
高仙芝这一番话说出口，李金科、钱鑫与高舍鸡三人都是面带惊诧的看着他。
好一个善于审时度势，李金科此时心中对高仙芝充满了赞赏。
你别看他小小年纪，但就仅凭几个人之间寥寥数语的对话，立刻便抓住了事情的关键。
李金科如今是国子监中国子学的学子，身边不乏天潢贵胄子弟，他只要能顺利的毕业，未来得到那些同窗的扶持，前途可谓是不可限量。
而在唐代，官员进身的渠道除了科举、荫庇，征辟以外，官员们也可以招纳幕僚。
如果幕僚的能力卓越不凡，也可以得到推荐而走上仕途。
在高仙芝的眼中，山高水远的前往安西都护府投军是为了博取前程，跟在李金科身边一样能有前程，那何必要去安西都护府呢？
“这......”
高舍鸡听到高仙芝的话，若有所思的愣了片刻，立刻便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
高舍鸡为人耿直，不善于变通，所以钱鑫举荐他跟随李金科的时候，他才会因为已经与故人说好而推辞。
但他作为高句丽的贵族后裔，又能够在安西前线为自己用军功博一个前程，也不是蠢人，高仙芝的几句话顿时让他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左右不过是为了能够出人头地，跟着谁不是跟？
高舍鸡一想明白这个道理，也不扭捏，他躬身到底对着李金科行了个大礼。
“在下高舍鸡，见过李郎君，今后还望李郎君能够多多照拂我们父子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