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本官等着你誉满长安
“去查，”李元紘看向魏昶。
“查明此人的身份，本官要知道他是谁，昨天晚上在哪里，跟谁在一起！”
“诺！”魏昶连忙向李元紘拱手行礼，带着几个不良人匆匆而去。
“小郎君，”李元紘转头看着李金科，“刚才我听薛先生叫您探花郎，可否告知本官原因啊？”
“嘿嘿嘿......”
李金科尴尬的笑了笑，“都是坊间乱叫的，李县尉不必当真。”
“也罢，”李元紘淡淡一笑，“你若不想说，本官也就不问了，你说你今日是来万年县衙办事的？”
李金科掏出李文轩的鱼符，双手呈到李元紘的面前。
“是的，昨夜在芙蓉苑圣皇陛下亲口允诺我可以去国子监读书。
并追封我大父为银光禄大夫，我今日是来县衙祈请告身的。”
李金科话音刚落，李元紘顿时大惊失色的看着他。
“你昨夜在芙蓉苑见到了圣皇陛下，她追封你大父为银光路大夫，还亲口允诺你去国子监读书？”
李金科微笑着点了点头，李元紘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惊诧。
不到一瞬间的时间，李元紘的脸上便挂上了热情洋溢的笑容。
“小郎君，快随我进去，县尊大人已经在大堂中等候您了。”
傅文静坐在大堂之上，正拿着手中的一份信笺看着，这是昨夜高延福派了一名小宦官送来的。
昨夜是元夜佳节，傅文静与府中同僚痛饮了一番，醉的不省人事。
小宦官看到傅文静已经睡下，便将信笺留在了公堂之上。
“县尊大人，”李元紘走进大堂，对着傅文静抱拳行礼，“这位是李金科小郎君，他今日有要事前来拜见县尊大人。”
傅文静放下手中的信件看向李金科，“你就是圣皇陛下口中所说的长安探花郎？”
李金科连忙向傅文静行礼道：“县尊大人在上，草民李金科，那所谓的长安探花郎不过是坊间玩笑而已。”
“好好好，”傅文静大笑道，“本官治下，能够有如你这般的麒麟才俊，这也让本官脸上有光。
我听闻文才卓越，颇有诗才，不知你今日可否送给本官一首诗？”
“这个......”李金科沉吟了一下，傅文静连忙说：“你要的告身我即可就安排司户县尉去办，您放心等候即可。”
李金科听到傅文静的话，他也知道今天推脱不过，只好抱拳行礼。
“那草民恭敬不如从命。”
李金科转过身，看着大门外阴霾的天空，漫天的大雪，想起早晨房门口摆摊的张老汉，他的口中轻声吟诵。
“长安大雪天，鸟雀难相觅。
其中豪贵家，捣椒泥四壁。
到处爇红炉，周回下罗幂。
暖手调金丝，蘸甲斟琼液。
醉唱玉尘飞，困融香汁滴。
岂知饥寒人，手脚生皴劈”
这是一首唐末诗人张孜的五言绝句。
张孜生当唐末政治上极其腐朽的懿宗、僖宗时代。
他写过一些抨击时政、反映社会现实的诗篇，被朝廷所迫害，他只能改名换姓，渡淮南逃到了江南。
因为生活流离失所，又被朝廷追缉，他的诗大都散佚，仅存的就是这一首《雪诗》。
诗中先写出长安城大雪纷飞的特定环境，再通过对在这一特定环境中“豪贵家”与“饥寒人”生活的对比。
诗以“长安”开头，表明所写的内容是唐朝京都的见闻，大雪纷飞，迷茫一片，连鸟雀也迷失了方向，真是冰天雪地的景象。
第二阙从大雪天的迷茫景象写到“豪贵家”的享乐生活。
“捣椒泥四壁”，是把花椒捣碎，与泥混合，涂抹房屋四壁。
汉未央宫有椒房殿，乃皇后所居之室。
这里写“豪贵家”以椒泥房，可以想见室内的温暖、芳香和华丽。
第三阙则写出了屋子内的陈设。
既然是“豪贵家”，他们陈设之富丽，器物之精美，自然是不言而喻。
但诗中却只字不提，仅选择了“红炉”“罗幂”两件设施。
“红炉”可以驱寒，“罗幂”用以挡风，这表明室外虽然天寒地冻，而椒房之内，仍然是春意盎然。
第四阙与第五阙则写明了富人们奢华的享受。
歌女们温软的纤手弹奏着迷人的乐曲，姬妾们斟上一杯杯琼浆美酒。
室外雪花纷飞狂舞，室内人们也在醉歌狂舞，直至人疲身倦，歌舞仍然无休无止，一滴滴香汗从佳人们的俊脸上流淌下来。
到了最后一阙，诗人笔锋一转，却写出了穷苦的百姓们，即便在如此寒冷的天气中，还在为生活而奔走，为生存而挣扎。
“长安探花郎，长安探花郎.....”
傅文静的食指在桌案上轻扣着，嘴里不断的念叨着李金科的诨名。
原本，他以为眼前的这个少年郎君，只是有些诗才，能够做出几首吟诵风花雪月的诗篇。
那所谓的长安探花郎，不过是几个登徒子与春娘们的信口胡说。
他早有耳闻，如今张易之、张昌宗兄弟当道，以控鹤监招揽天下美男俊才，与圣皇陛下整日在后宫之中赋诗饮酒，歌舞享乐。
因此对李金科这个年纪轻轻便以诗歌名动长安的人，他的心中是十分反感的，他甚至觉得，此子或许就是下一个薛怀义或者张氏兄弟。
可今日的李金科，一首《雪诗》诵罢，他却在这个少年的眼中看到了心怀社稷，悲天悯人的情绪。
“好！”
傅文静不由的拍案而起，高声喝彩，“长安探花郎，果然名不虚传，本官就预祝探花郎在国子监内能够声名鹤立，未来在科举正途上能够一举成名。”
“县尊大人......”
正要从大堂之外走进来的牛千岁手中拿着李金科的告身。
他满脸惊诧的看着傅文静，自从两年前张易之、张昌宗进入了武则天的宫闱，开始秽乱后宫，把持朝政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县尊大人如此兴高采烈。
“你来了？”傅文静看向牛千岁，眼中的闪动着无法抑制的兴奋，“速将告身交给李金科，莫要耽误了他后日前往国子监就读。”
李金科拿到告身之后，拜别了傅文静转身要走。
“李金科......”
傅文静在身后叫住了他，李金科回过头，傅文静的眼中满含着期待。
“去了国子监好好读书，本官相信，‘长安探花郎’这个名号，终究会誉满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