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太上皇
御书房。
永元帝放下奏章，脸上露出一丝疲惫，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
“陛下，老奴来给你揉。”
贴身大伴王公公，出声说道。
永元帝却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岚妃回宫了吗？”
“陛下，岚妃娘娘两个时辰前就回来了。”
“两个时辰前就回来了？”
“她居然没有到朕这里闹。”
永元帝威严的国字脸上，闪过一抹浓浓的诧异。
依照他对岚妃脾气的了解，这时候岚妃应该在御书房中，大吵大闹，把自己吵得头痛欲裂才对。
怎么？
今个儿转性了？
“岚妃回宫后，去了哪，见了什么人，又做了什么？”
永元帝目光凝了凝，问出一连串的问题。
“陛下，岚妃娘娘回宫之后，立刻就去了冷宫，看望九皇子。”
“之后，又去了乾西宫，和容妃娘娘大闹了一场，听说容妃娘娘吃了小亏，脸都被抓破了。”
听到容妃脸被抓破，永元帝没有任何的表示。
这种小伤，对于修士来说，压根算不了什么。
真正值得他注意的，是岚妃的变化。
“长青在冷宫有什么动静？”
“九殿下很安分，也没有闹事，正忙着修炼。”
“陛下，老奴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公公的脸上，露出挣扎和犹豫的神情。
“哼——你这老狗，也学会卖关子了？”
“在朕面前，你有什么不能说的？”
永元帝冷哼一声，语气中却夹杂着笑意。
听到永元帝的呵斥，王公公非但没有生气害怕，反而还甘之如饴。
皇帝骂他，那是对他的信任。
这是圣眷！
没圣眷的人，压根骂都不会骂。
“陛下，那老奴就说了！”
“九殿下是岚妃娘娘的心头肉。”
“如果说有谁能劝住岚妃娘娘的话，非九殿下莫属了。”
永元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立马反应过来，露出了然的神情。
“看来，经此一事，长青成长了。”
“稀里糊涂地被人算计了，真是把脸丢掉家了。”
永元帝的口吻中，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恼怒。
“陛下，既然你知道九殿下被算计了，那何不放九殿下出冷宫。”
“这样，也能安了岚妃娘娘的心。”
“呵——放他出来？等他在冷宫中反省几个月再说。”
“当日的情况，调查得怎样了？”
永元帝话锋一转，开口问道。
“陛下，根据值班禁军所说，九殿下是跟着容妃娘娘，前往乾西宫，并无异样。”
“那容妃和她的贴身侍女呢？有没有查出什么？”
“目前看来，一切正常。”
“继续给我盯着。”
“哼——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胆大包天，连朕的皇儿和嫔妃都敢算计。”
永元帝平静的眼神之下，暗流涌动，潜藏着浓郁的杀机，寒光四溅。
就连御书房中的温度，都陡然下降几度。
王公公察觉到永元帝身上的杀机，谨小慎微地站着，一动不动，如同石雕。
这一阵冰冷的杀机，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被永元帝收敛了。
“大伴，你说幕后策划这一切的，会不会是那个人？”
永元帝突然冷不丁地问了一声。
王公公心尖儿一颤。
他很清楚，永元帝口中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那个人，是本朝的禁忌。
满朝文武，都对他讳莫如深。
王公公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紧闭口舌。
见王公公不回话，永元帝摇了摇头，也知道是对方不敢说。
“那个人在宗人府中，可有异动？”
“没有任何异动！”
“可是……朕心里总觉得不对劲啊。”
“盯着宗人府的人手，再加一倍。”
“老奴这就去办。”
王公公领了皇命，恭恭敬敬地躬着身子，慢步退出御书房。
直到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鹅毛大雪，吹到他长满皱纹的脸上后，他才直起身子，大步流星地走向司礼监。
一路上，所有太监和侍女，远远见到王公公，便毕恭毕敬地下跪行礼。
王公公，身为永元帝心腹，担任司礼监掌印太监这一要职。
即便是内阁首辅，见了王公公，都要恭敬三分。
他在太监和侍女心目中，妥妥的就是九千岁。
王公公这位九千岁，来到司礼监后，立刻调配人手，监视宗人府。
“太上皇所有的举动，哪怕是如厕，去了哪间恭房，用了多少时间，全都给我一字不差地记录下来。”
“干爹，是陛下要对太上皇动手了吗？”
小黄门满脸震惊地问道。
“不该打听的就不要打听。”
“在皇宫这个吃人的地方，有时候，知道的多，不是件好事情。”
“去办差吧。”
“知道了，干爹。”
小黄门的身影，在漫天大雪中模糊起来。
王公公幽幽地叹息一声。
“如果真是太上皇所为，那真的是……”
“天崩地裂啊！”
三十年前，太上皇率领应龙军，兴兵百万，北伐妖庭。
却不料，在镇北关外，大败而归。
百万应龙军，全军覆没。
就连太上皇本人，都被妖族生擒了。
当时这个消息传回京城之后，整个京城，好似天崩地裂，无数修士、商人、平民，蜂拥南迁。
大周三十六州，风雨飘摇，仿佛明天就要分崩离析了。
当时的太子，还未结婴，又如何能担起重任？
最后还是当时身为赵王的永元帝，手持赤霄剑，踏雪北上。
在镇北关外，约战妖主。
两人大战十日，险胜一招，方才迫使妖族退兵。
在那之后，永元帝才登上帝位，执掌中枢。
妖庭眼见占不了便宜，便放太上会回京，故意恶心朝廷。
这三十年来，太上皇被幽禁在宗人府。
昔日的党羽，也被清算得七七八八。
只是，王公公很清楚，朝廷中依旧还有太上皇的党羽。
这些人，潜藏极深，让陛下如鲠在喉，难以下咽。
算计九皇子和容妃。
有这胆子的人，满打满算，也就不到双手之数。
有能力办到这一点的，更是少之又少。
“如果真是太上皇所为，那可真是……”
“多事之秋啊！”
王公公眉头紧锁，唏嘘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