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是这样的触手吗
'不要让他们发现我看得见？'
'若是被发现……或许就得被这群妖怪吃掉？'
此刻，王老瘸已经彻底将搪瓷碗里满是虫卵的圣水喝进了肚子。
“哈哈哈哈！”
“我站起来了！我站起来了！！”
王老瘸兴奋地大笑，遍布皱纹的脸上满是惊喜之色。
他猛地从地上跳起来，耸动着两条腿，上下蹦跶。
但在季常眼里：
王老瘸的瘸腿并没有好……只是，在他喝下圣水之后，有两根黑乎乎黏腻腻的虫子触手从他的腹部钻了出来，代替了他的断腿，帮他站立行走。
不对劲……必须立刻离开！
季常可不想喝下那恶心的圣水！
他装作什么也没看到一般，尽量让脸上的表情不那么恐惧，缓缓朝门外退去。
石皮脱落后，那些妖邪并没有阻拦季常，只是瞪着一双双猩红的眼睛看着他。
'对，就这样，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
'离开！离开！'
季常一边捏紧了手，一边朝外退去。
即将从城隍庙门退出的瞬间，后背却突然被什么凉飕飕的东西抵住了。
猛地转头去看：
簪着头发的白面道童就站在季常身后，倒三角的眼睛里带着些凉意：
“季家少爷，这是……要去哪儿啊？”
“进了城隍庙，不给城隍老爷上香，老爷可是会怪罪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额头中央露出一道两指宽窄的缝隙，一条条布满凸起的黑色触手从中钻出，抵在季常后背，带来阵阵凉意。
这……季常回身去看：
正中那穿着大红蟒袍的癞蛤蟆浑身上下的脓包上下浮动，幽幽看着自己，嘴里发出“呱呱呱”的大叫声。
幽幽目光，灼灼冽意。
【不要让他发现你看得见！】
【不要让他发现你看得见！】
【见妖者，将为妖食！】
眼帘里的小字又一次跳动起来，疯狂向季常示警。
“呼……”
长出一口气，季常尽量让自己的脸色不那么难看：“在下肚子有些不舒服，怕是会污了城隍老爷的眼。”
“改日，改日再来向城隍老爷请罪……”
但白面道童却只是冷冷笑着，并没有让开半步的意思。
背后，城隍化作的癞蛤蟆突然“呱呱”大叫起来。
发出嘶哑难听的笑声：
“呱呱呱！小子，走近来，让本神好生看看你……”
祂的声音像是有什么魔力，勾着季常的心魄。
季常感觉自己的身体已不再受控，像个木偶一样，机械地挪动着脚步，朝那癞蛤蟆走去。
'停下！停下！'
'不能再朝前走了！'
心里疯狂大喊。
但没用，脚下步子却一直在朝前挪动。
就在这时候，突然——
——城隍庙外传来清脆悦耳的女人声音：“夫君，可拜过了城隍？”
“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
声音婉转动听，若黄鹂轻啼，如清泉流响。
瞬间，“呲”地一下，季常重新找回了身体控制权。
白面道童冷笑着退到了一边，为季常让开道。
回身去看：
城隍庙里的雕塑重新披上石皮，一个个庄严肃穆，正气凛然。
整个殿内唯一不正常的，就只有那王老瘸：“我能站起来了！我能站起来了！”
“呼——”
长出一口气，季常快步离开殿内。
……
半个时辰后，季家大宅中。
季常躺在自己府邸的藤椅上，面色依旧有些难看。
在城隍庙里见到的那一幕彻底击碎了他对于这个世界的滤镜。
在此之前，季常还以为自己所看到的诡谲场景只是幻象，但当眼帘中出现灵视以后，
他才意识到：
他看到的，才是真实的世界。
【灵视：1.0】
【你拥有1点灵视，可看见部分世界真相。】
【不要让他们发现你看得见！】
【见妖者，将为妖食。】
……
这些东西，就是妖邪？
穿越以来的这三天时间，季常几乎将整个白蒿县都逛了个遍儿。
至少这三天时间，他见到了不下十个诡谲的怪物。
这县城……不对劲！
必须尽快搬出白蒿县！
哪怕将这万贯家财散尽也无不可！
心中做着思量，不知不觉间天色便已暗了下去。
打更人拖得很长的声音从高墙外传进：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关门闭窗，莫走夜路——”
“……”
日头彻底垂下。
“夫君，该休息了。”
内宅门被“咣当”一声打开。
一穿着清丽白裙的美人站在宅内，柳叶眉，杏檀眼，面若桃花，身段窈窕，光是站在那儿，便是一番别样的美景。
“来了。”季常长出一口气，缓缓从藤椅上站起，朝那女子走去。
这白裙女子，便是季常的妻子，柳依依。
娘子柳依依非是白蒿县人，而是来自遥远的清北国。
因家乡遭了饥荒，随父母逃难到天衍朝。
接着又遇到流寇，父母惨死在半路上，只有这女子一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正巧遇上季常，二人一见倾心，相处不到半年时间便结成了夫妻。
今日在城隍庙中，季常差点被那癞蛤蟆城隍吃掉时，也是娘子柳依依恰巧在门外喊了一声，才将他的意识拉了回来。
柳依依是季常想象中宜家宜室的娘子该有的模样。
不光性格温婉淑德，更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夜色渐浓，挑灭烛火。
“夫君——”
一卷香帘，半夜缱倦。
清冷月色自窗棂撒入，照在房间地板上，留下些斑驳月影。
季常楼着娘子温润如玉的身子，莫名响起这白蒿县的诡谲恐怖，不免长长叹了口气。
“怎么了，夫君？”
娘子柳依依娇俏的小脸从被子里探出，带着些许关怀：
“今日从城隍庙出来后，就见夫君愁眉不展，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季常低头去看：
娘子脸上的关怀之色并不像是作假，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满是担忧，注视着自己。
“……娘子，要不我们，搬离白蒿县吧？”
“为何呢？”柳依依有些不解：
“季家宅院立在白蒿县内已经百年多了，自伯父时候起就从未搬离过……”
季常怔了怔，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
“到底怎么了，夫君。”
娘子从被里爬出，露出光洁如玉的上半身，贴在季常面前，语气里的担忧之色更重了不少：
“你我是夫妻，共患难的夫妻……若是有事，夫君又岂能瞒着奴家？”
语调里，已溢满了委屈。
季常犹豫了下，终末还是将自己在城隍庙里看到的一切，以及近些日子来总看到的鬼影，触手……告知了娘子。
有了灵视之后，他能看到世界的本来模样。
而在他眼中，娘子柳依依就是个正常的女子。
季常现在确实需要一个人一起商量商量，究竟该如何做才是。
而娘子柳依依，或许便是最合适的人选。
“娘子，我们得尽快搬离白蒿县。”
“哪怕那些诡谲怪物都是我的幻觉，搬离白蒿县，顶多也只是散些家财。”
“但若是真的，那我们，便真的有生命危险！”
“……”季常说了许久，却始终没等到柳依依的回答。
微微低下头去，借着冷冽的月光，季常怔住了。
柳依依那张娇俏的小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一双月牙般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然后——
——从二人中间的锦被当中，伸出一条粉红色的触手。
“夫君说的，是这样的触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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