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胡捕头
或许在其他人眼里，这捕头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但在拥有灵视的季常眼里：
大胡子捕头露出皂衣的皮肤上面，已张开了一双一双猩红的眼珠，正死死盯着季常看。
【二阶妖物】
【百目伥】
【由妖物百目控制的妖物，能够通过吞食人眼不断变强。】
二阶妖物吗？
季常心中一凛。
二阶妖物，便是一百年道行……自己暂时并不是他的对手……
同时季常也暗暗在心底里庆幸。
还好自己选择了从窗户上翻出，若是当真和这头妖物直面，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正心中思量间，王家铺子里，几个衙役将王老瘸一家的尸体用白布包裹着运了出来。
大门也这才敞开，周遭看热闹的民众伸着脖子朝里面张望，看到了那满地的碎肉和粘稠的血浆，以及一个一个爆开的虫子尸体，不由一个个倒抽凉气：“呲……”
“这哪像是人做的，怎么感觉更像是妖邪作为？”有人低声道。
当即便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的确，王家铺子的样子，看起来并不像是普通人能制造的杀人现场。
季常抿着嘴，始终未发一言。
他总莫名觉得：那个大胡子捕头虽然一直在看着周遭的民众，但眼神却时不时在瞥向自己。
莫非……这妖物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
一念至此，心中凛然。
季常默默低下头去，想从人群里挤出离开。
但下一秒就被大胡子捕头叫住了：“季家少爷——”
“季家少爷……且稍等片刻……”
顿住脚步转头去看：
大胡子捕头散开人群走了过来，笑眯眯站到季常面前。
他的表情看起来倒是没有丝毫恶意，相反笑的很是诚恳：“季家少爷，身体可好些了？”
季常愣了一下，就听到那大胡子捕快接着道：
“那日在衙门前，跑出衙门大狱的邪修可吓到了您？在下那日看季家少爷脸色白的可怕……”
“这些天来还在一直担心，生怕出个什么意外……不过如今看您这模样，想来是没问题了……”
季常这才明白，这捕头说的是那日在衙门门前之事。
他刚想开口，却低头看到捕头皂衣下面露出的眼珠正恶狠狠审视着自己。
立刻便心中微凛。
这捕头哪里是来关心自己的？
他分明是来试探自己究竟能不能看得到的……
【不要让他们知道你看得见！】
【见妖者，将为妖食！】
视野里的小字在疯狂示警。
于是赶忙笑着回答：“没事了没事了，多亏胡捕头那日出手相救……”
“嗯，这样便好，这样便好。”
捕头笑着冲季常拱了拱手，这才转过身子对周围看热闹的民众大喊：
“都莫看了，各忙各的事去！”
“本捕头初步判断，这王老瘸一家乃是被邪修所害……
现今那邪修或许还未离开白蒿县……各位夜里多加注意，别平白丢了小命！”
季常微微捏紧拳头。
他知道：这大胡子捕头并没有放下对他的怀疑。
因为此时，这捕头虽然已转过了身子对民众们说话，但他的脖颈后面，却睁开了一双猩红猩红的眼睛，带着审视的目光盯着自己看。
装作没有看到那双脖颈上的眼睛，季常将视线偏转到了一边，余光却一直在注意着这捕头。
直到大胡子捕头带着衙役们将王家三口的尸体抬着离开梨花巷，他那后脖颈上冒出的血红色眼珠却依旧在死死盯着季常。
眼睛里流露出的感觉……就像是想要将季常生吞活剥一般……
'这妖物，一定盯上我了！'季常暗暗在心底打怵。
直到看着衙役们彻底离开，他才转头找了个街坊低声问询：
“这位捕头，是何时到的白蒿县？”
在原身的记忆里并没有和这大胡子捕头相关的记忆。
由此也可见：这捕头想必并不是白蒿县本地人。
毕竟县城一共就这么大，原身在县城里生活了十几年，几乎每个本地居民都多多少少有些印象。
“胡捕头啊——”被问到的街坊回答：
“胡捕头是三日前从青石郡下调到咱县里的……听说之前在郡城当中时，乃是一等一的神探，可没少抓获些江湖大盗！”
“也是近些日子来，咱县城里多了个盗眼怪贼，县里的其他捕快花了一个多月，实在找不到凶手。
于是县令大人才从郡里调来了胡捕头，专程抓捕这盗眼怪贼。”
季常怔了怔。
盗眼怪贼？
穿越以来的这三日，他一直被眼里的诡谲场景烦恼，倒是没听说过什么盗眼怪贼。
一提到盗眼怪贼，旁边就有人接茬：“要说这盗眼怪贼……着实可怖……”
“这些日子来，县城里丢了不下十个未满一周岁的娃娃……等到衙门里的捕快找到娃娃时，娃娃就已经成了尸体……但奇怪的是：这些娃娃的眼睛无一例外都被挖了下来，只剩下空空荡荡的眼眶。”
“正是因为这一点，县里人才给这凶手起了个名字，叫盗眼怪贼。”
“要说胡捕头当真不愧是一等一的神探！才刚到县里，就将那盗眼怪贼抓捕归案了。”
嗯？
季常大致算是明白了。
所谓的盗眼怪贼，估计就是这个胡捕头……
根据灵视提供的信息，这胡捕头体内的妖物，便是一种叫做[百目伥]的妖物，要靠着生食人眼才能变强。
至于那位被抓捕归案的盗贼……只怕是个顶包的替罪羊。
看来想在这遍地都是妖物的县城里生活下去，还是得继续变强……
否则就如这些普通人一样，连死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死的。
这般想着，季常便也离了赵家铺子，决定先行回家去。
娘子柳依依想必也快要回来了。
若是被其发现自己不在家，只会平白多生意外。
梨花巷并不长，其中所住几乎都是些平民百姓，
也不知原身的父亲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会选择将自家宅院立在这梨花巷当中。
以季家的家财，其实在衙门周遭的热闹繁华区买下一四进四出的大宅子也无不可。
当季常回到季家宅子里时，娘子柳依依倒也还没回来。
院落里一片安静，只有院子正中那棵参天的老槐孤单立着。
季常躺倒在槐树下的藤椅上，刚想进入神庙之中，继续检索白蒿县中自己有希望斩杀的妖物，
却看到老槐最靠下的一片树叶上，滑落下一只指头蛋大小的蜗牛。
看起来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蜗牛，却好像被什么控制着一般，以很快的，远非蜗牛能有的速度朝季常脸颊而来。
心中冒起一股预警，季常赶忙偏头躲了开来。
那蜗牛掉落在地上……
从壳子里钻出了一双猩红的，带着血丝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