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生死谜团(求追读)
黄昏日暮。
御书房。
“长生,前日那件事情,可查清楚了?”
将擦手的绢帕丢在雕龙金盆中,身着常服的大乾天子随口一问。
“清楚了!”
头发花白,身材有几分发福,像地主家的员外郎胜过大内皇城司礼监掌印的王大伴微微垂下眸子,躬身说道:
“是那灵显观的火工道士在烧火时偶有所悟,武道进境、掌握神通,这才弄出那般大动静。”
“本来算不上什么大事,只是近来诸事频生,实在巧合,老奴生怕又是平天教余孽作祟,便擅自调动厂卫外出查看,还请陛下责罚。”
“诶~”
从彰显皇家威仪不凡的匣子中夹出一块龙涎香置于仙鹤炉中点燃,天子满不在意的摆摆手。
“你本就身兼两厂都督之职,调动厂卫乃是分内之事,何罪之有,倒是那个火工道士......”
“啧啧,能从烧火炼丹中明悟武道真意,倒也勉强算是个人才了。”
阖上双眸,轻嗅烟气。
盘膝而坐的天子已然进入每日例行的打坐时间。
作为坐拥九州,囊括亿万子民的天下共主。
什么样的人才、天骄没见过?
区区一个以年迈之身踏入武道三境的火工道士而已。
能让他提上一嘴,便已然是此生之幸。
知晓天子最不喜别人在他打坐时打扰的王大伴,当下便也紧闭双唇。
眼观鼻鼻观心,静静等待。
不知过去了多久。
繁星已然带着月兔升上天穹。
昏沉中好似迷糊过去的王大伴忽然精神一个激灵。
竖起耳朵,聆听玉音。
“你说,那日的天魔异像,究竟是什么人所引?”
抬眸,余光微微打量坐上天子容颜。
但见其没有往日那种打坐练气过后的淡然出尘之意,反倒脸上满是百思不得其解。
王大伴闻言,脸上亦生出几分苦恼。
借着清扫平天教余孽之事。
他带着两厂人手,将皇城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
除了大乾宗庙未曾进入之外,可以说哪里都不曾放过。
然而即便如此,依旧是一无所获。
“陛下,是老奴无能了。”
宫廷常例。
有错没错,认错起手,总没错。
略一停顿,余光打量到天子神情并无什么异样,王大伴这才小心翼翼说道:
“那引出异像之人极其小心,且修有一门藏匿气息的神功妙法,饶是老奴请来六扇门号称【搜天寻地】的神捕,亦连半点有用之信息都不曾得到。”
“唉——”
一声悠悠长叹。
“长生你也算是尽心尽力了,此事怪不得你,是那贼子太过奸猾。”
天子脸上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怒容。
岂不闻世上只有替天子背锅的人。
却未曾听闻,还有人做了坏事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反而留下一堆烂摊子,让他这位大乾天子背锅的。
想到近些时日,那些武道圣地、门阀世家,或明或暗请求诛灭魔徒,使大乾玉宇澄清的上书。
天子置于桌下的双手便隐隐握拳。
为君多年,如何还能理解不了这些人言语中的暗指?
还使大乾玉宇澄清?
意思就是现在的大乾乌烟瘴气一片?!
其不臣之心,已然是昭然若揭。
然而现在的他,却偏偏暂时奈这些虫豸们不得。
想想,就让心生怒火,几欲难平。
深吸了一口气,心中默念太上老君常说清净经,压下火气。
“陛下,老奴斗胆一言。”
下方,不知天子此刻心绪的王大伴又把头埋低几分,言语恳切。
“老奴愚钝、不修武艺,不知武道修行又有几多难易。”
“但世上的道理总是大差不差的,大乾魔门的人也是要一天天培养的,在诸多武道圣地以及朝廷的打压下生存已是极难,再想派遣四境强人来神都作祟,怕是不太可能。”
“哦!”
天子阖上的眸子陡然睁开,内里散发骇人的精光。
“你的意思是?”
“陛下,您说会不会是神都城中本身的强者,伪装如此?”
“毕竟,正魔之间可从没有分的那么死的界限!”
沉默。
只剩清脆的手指敲击桌面声回荡在宫殿当中。
半响之后,天子缓缓一语。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可神都中有能力做此事者,冠军候是一,但事发当晚他在御书房中与朕对奏。”
“其余世家法相之辈,皆被张长言暗中监管,并无异状。”
“陛下,您还忘了一人。”
王大伴摇摇头,忽而一语。
“谁?”
“那位护国神龙卫的大统领!”
“不可能!”
天子闻言,断然摇头。
“当年那事发生之后,其便消失无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纵然缕缕动用太祖留下的传讯玉符,亦不曾见有任何回应,想来应是与那人同归于尽了吧......”
话语声音一开始斩金截铁,分外果断。
然而到了后面,便缓缓流出几分自己或也不曾察觉的犹豫。
“陛下,武道四境者精神意志缔结法相,法相出而风云动,其肉身更是强健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便是只有一息尚存,都能恢复如初。”
“大统领这些年不露面,未尝不是一直在闭关养伤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当代护国神龙卫大统领本就有伪装魔道高手的先例在前。
即便知道这件事的人寥寥无几,但身为当事人的天子怎会忘、怎能忘?
一开始他根本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然而当王大伴提及之后,就已经在其心底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此事朕自有主张,你无需再管。”
大乾天子猛的起身,独断专行。
旋而。
一双流转出几分帝王威严的双眸打量向殿下身影,凝声问道:
“匈奴和亲使团,眼下到哪里了?”
“回陛下,昨日已过燕云,七日之后,便可抵达神都。”
这等紧要之事,王大伴无需多想,直接脱口而出。
“迎接之人可有安排?”
“已着鸿胪寺,礼部官员,以及锦衣卫主持诸事。”
“好——”
天子微微颔首,眼中流转深意。
“彼辈匈奴,蛮夷也,前番接连在战场失利方才不得已与我国朝乞和,但其生性桀骜,必会借机生事,尔等不可掉以轻心,堕了我大乾威严。”
“这样,那什么火工道人不是新成神通,且让其也去,试试匈奴来人成色。”
王大伴心下一疑,不知眼前这位帝王心术莫测的天子又有何深意。
但做奴才的,最重要的不是问,而是做。
“老奴明白!”
如此一语,躬身退去。
而在其身后。
大乾天子负手而立,遥望夜色深沉,眸中神光沉浮不定。
“朕的好弟弟,难道你真还活着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