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文泰来与骆冰
“我早已对你明言,只是和那小贼打了一架,讨要了解药,便带你离开蝴蝶谷,你还要我说上几遍!”
她还在尝试着推诿和转移矛盾,效果却差强人意。
“可、可为何你那日回来后,还换了面具?”
“打斗之中损伤了旧的,自然便要换新的,你到底要说什么!”黛绮丝变得有些不耐起来。
韩千叶眉头紧皱,“那岂非、岂非叫那小贼窥到了你的长相!”
黛绮丝不再回答,相貌看与不看早已不重要,更难堪的事情都发生了,丈夫竟然还在纠结于相貌!
有苦说不出的感觉,让黛绮丝感到小小的船舱之中,让她阵阵窒息。
韩千叶身体恢复之后,让她头疼的是,他似乎变得比以前,更加多疑了起来。
两人成亲多年,早些年确实恩爱无比,如胶似漆,也过了一段甜蜜的婚姻生活。
然而随着她破教而出,在江湖上隐匿行藏,加之丈夫的寒毒日盛一日,两人之间的便少有敦伦之事了。
不过,隔上一段日子,总也要行上一次周公之礼,要不然女儿小昭也不会出生了。
在西域中了邪毒之后,不惟生命垂危,兼且身体受损,韩千叶的性情自那时起,便开始悄然转变。
这次解毒,却没解掉他多疑的情绪,身体甚至连以前的状态都更加不如了。
这也许就是他越来越暴躁易怒的原因吧!
黛绮丝对于男欢女爱并无太多热衷,也尝试着想要理解丈夫的难处,可似乎结果并不妥帖。
要是秦阳听了,肯定会说男人或许能接受岁月馈赠的贤者状态,却绝不愿被动失去应有的能力。
“你为什么不说话!”
看自己的妻子满眼深思,还有那时不时瞟向旁处的眼神,韩千叶仿佛被触动了那根神经,愤怒再也难以压抑。
多少年了,漫漫长夜,夫妻二人抵足而眠,他感到的,只有时时刻刻的煎熬和痛楚!
想想自己的妻子,倾国倾城的姿容仙貌,自己却无法给她幸福!
而这样的容颜,竟然被那些江湖上的歹汉子看了去!
前有伤了自己的那哑巴头陀,后有那迫使妻子换了面具的华山派小贼!
这一幕幕,只要想起,便令他心中如同针刺!
这些日子,妻子的异样,在他越发敏感的感官之下,早就如同红日高悬。偶尔一次卸下脸上面具,便连肤色都红润了许多!
他不敢深深去思索真相如何,他怕自己承受不住!
无能的挫败感催生出畸形的占有欲,积蓄良久的心中怒火,终于在今日一股脑的爆发出来。
“既然你已胜了那小贼,何不下手除之,还掳掠了这傻小子过来,你心中到底作何想法!”
丈夫的步步紧逼,不断加剧着黛绮丝心中的烦闷,语气中不免也带上了一些强硬。
“你当那救命的灵药是怎么来的,还不是我用……我用为其做事换来的,这鄱阳水寨是他的,他既救了你的命,我就须得遵守诺言,替他守着这里五年时间!”
“你……”韩千叶一口怒火堵在喉咙,终究吃人的嘴短。
想当年为了父亲的遗命,他可以不顾生死,一怒上光明顶,挑战明教教主阳顶天,便可知其多重然诺!
如今受了活命之恩,要他恩将仇报,还真是难以启齿。
“好,我倒是不知道,你竟然是如此守信之人!”
黛绮丝也受不住这等激恼,怒道:“我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你道我愿意在此为人做看门狗?!”
想起那日所受的屈辱,黛绮丝有苦说不出,真要说了,只怕丈夫立时就要去华山派与那人火并,自己这身份也有暴露之虞!
妻子的指责,对于韩千叶来说,伤害程度远远高于邪毒磋磨。
多年的感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变化,无数的自卑与激愤,在这一念之间,化作了冲破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好好好,今日起,你我便分道扬镳,你自在此履行承诺,我自去报仇!”
黛绮丝惊坐而起,“你要找那小贼厮杀?你不是他的对手!”
韩千叶的武功,本就不及自己,那小贼又诡计多端,丈夫前去只怕讨不到好!
盛怒之中的男人,却将其话中的担忧误解,失望之色在韩千叶的眼眸之中凝聚……
曾几何时,妻子对自己也是这样的关心和爱护,哪怕面对明教上下的逼迫,也坚定的站在自己这边……
可此时,她竟然也开始为别人担忧了!
思及此处,韩千叶满腔的怒火,竟然一下全数熄灭,变得心灰意冷起来!
“罢了,罢了,我不找他,我自去散心解忧,你不必随我来,让我一个人静静!”
他已经打定主意,自己这幅身躯已然半废,唯一能为妻子所做的,便是帮她扫除敌人!
那哑巴头陀阴狠异常,自己那日反击,也打伤了对方,必然引得他深恨自己夫妇。
若不能杀之,恐怕早晚便会遗祸妻子。
如今,他已经没有了和黛绮丝厮守终生的能力,再苦苦纠缠,也不过是身心两伤!
既然如此,此番便拼了最后这条老命,也要为黛绮丝剪除了这个祸患,也不枉与她深情一场。
以后的日子,只盼望黛绮丝能好生抚育女儿小昭长大,他也便满足了!
没有这种经历的人,总以为夫妻情分至此,终不免激烈争吵,乃至大动刀兵!
殊不知真到了那一步,大多数男人长期积攒下来的无力和绝望,总会比易地而处的女人之歇斯底里,表现的远要更加平静。
“韩郞,你要去何处,我随你去!”黛绮丝的声音出了船舱。
韩千叶本想头也不回就此离去,却还是转过身来,表情已然平复。
只听他温言道:“黛绮丝,是我不好,惹你气恼!你伤势还未曾痊愈,我只是去见见女儿,接了她便来鄱阳湖寻你,你在此地好生养伤,等我归来便是!”
语声未毕,韩千叶已然腾挪而起,身躯在水上轻点几下,便飘然返回了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