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小乞儿
骷髅奉云刚刚转身离去，李起便迅速地从自己脸颊两侧的颊囊中用力挤出了那六颗红彤彤的药丸。
他并未仔细端详这些红丸究竟是什么模样，就匆忙地将它们收进了衣袖之中。
紧接着，李起深吸一口气，然后压低嗓音轻声呼唤起来：“出来吧，小乞儿。”
李起呼唤着被他藏在供台下的小乞儿。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缓缓从供台下方艰难地钻了出来，看上去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似的。
他的脚步显得有些蹒跚不稳，每走一步似乎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而那张原本黑瘦的脸庞此刻却布满了如同见到恶鬼一般的惊恐之色，嘴里还不停地喃喃自语着：“碧霄观有邪祟，有邪祟啊……”
尽管小乞儿说话的声音极其微弱，但拥有敏锐听力和洞察力的李起依然将他的话语听得真真切切、一字不漏。
听到这番话后，李起的心头猛地一震，一个大胆的猜测涌上心头，他抓住这小乞儿的肩膀，将他带出圣母殿外。
直到远离了圣母殿之后，李起这才停下脚步，脸色阴沉地盯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乞儿，用恶狠狠的语气问道：“小乞儿，快说！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小乞儿在惊慌失措之下，又被李起这么一恐吓，浑身一颤便瘫倒在地，连忙磕头如捣蒜，嘴里不住地哀求道：“小道长，我保证绝对不会乱讲的，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快说，你看到了什么！”
李起死死扣住他肩膀，小乞儿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我......我看到了那个长得跟骷髅一样的道士，太可怕了......太可怕了......那是邪祟，那绝对是邪祟！碧霄观有邪祟，有邪祟......”
邪祟。
这两个字对于如今的人们来说，或许已经变得十分陌生了。
如今哪怕有什么“邪祟”作乱，充其量不过是些作乱的妖魔鬼怪。
可随着天地间灵气的逐渐枯竭，就连妖魔鬼怪这些存在似乎也快销声匿了。
当邪祟偶尔会出现在一些老头老太太用来吓唬自家小孩子的故事当中，大多数人聪明人只把这些当作无稽之谈。
但，尽管祂们如今消失了，但这并不意味着祂们从未存在于历史的长河之中。
李起想起了奉云真人的话。
奉云真人曾经以为李起不识字，便亲自开始教导李起认字读书。
平日里一本正经的奉云真人在李起完成功课后，也会像那些宠溺孙辈的普通老爷爷一般，为李起讲那些无聊的志怪故事。
李起清楚记着，当提及到邪祟时，奉云真人原本慈祥的笑容瞬间收敛了许多，神情严肃地看向他，郑重地说道：“小起啊，千万不可轻视这些邪祟，不要将祂们与那些妖魔鬼怪混为一谈。想当年，齐太祖之所以能够成就人皇之位，正是因为他带领诸位神祇成功地将那些可怕的邪祟封印了起来。”
“可就算祂们被封印了，你也要记得，祂们不会消失，只是被封印。吾辈修仙之人要永远警惕祂们，因为说不定祂们哪日就会卷土重来了，若那时候，人间就会重新沦为一片炼狱。”
李起回过神，不由得凝重起来问小乞儿：“你怎么确定那是邪祟？”
小乞儿的回答让李起失望：“那肯定就是邪祟，以前我有爷爷的时候，爷爷讲过的故事里邪祟就长那样。”
李起闻言顿时有些气恼，没好气地伸手轻轻拍打了一下小乞儿的脑袋：“罢了，小乞儿，快告诉我，你究竟是从何处偷偷溜进来的？我这便送你回去。”
李起觉得自己也是失了智了，竟然一时间会信一个小乞儿说骷髅奉云是邪祟。
在众乞儿面前颇有领袖风范的小乞儿，面对比他强大许多的李起，终究还是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闷闷的走在了前面。
其实他不想让李起知道这条秘径的。他还没寻到碧霄观内那座金子做的山，还没偷偷挖金山上的金块，他还想再来一次呢......
李起从未想到过，就在那深谷底部、圣母殿后方毫不起眼的石缝之中，居然隐藏着一条通往外界的道路。
起初，那条狭窄的石缝仅仅只能勉强容纳下像他这样矮小的孩童通过，而且每向前挪动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但随着不断向里深入，原本逼仄的空间竟逐渐变得开阔起来。
且尽管眼前的通道依旧漫长而幽暗，但好在它是一条笔直的单行道，即便闭上眼睛摸索前行也不至于迷失方向。
李起心里感叹，开出这么一条道的人，绝对是个天才。
就这样，李起紧紧拉着小乞儿的手，两人一路沉默不语，艰难地跋涉了整整一个时辰之后，终于来到了一处山洞里。
当他们踏出洞口的那一刻，温暖的阳光洒落在李起身上，让他顿感心旷神怡。
“小乞儿，你怎么知道这条路的？”李起友好的笑着问小乞儿。
尽量李起长得确实粗壮黑丑，但他这种质朴的脸反倒让小乞儿觉得有些亲切。
“我......我爷爷曾经是碧霄观的仙人，他告诉我的。”小乞儿提及自己的爷爷，嘴角不经意流出一丝笑意。
“哦？那你爷爷呢，嫌你手脚不干净不要你了吗？”李起依旧笑着，嘴巴却毫不客气。
小乞儿一听这话便怒了，但想到李起那身恐怖的力量，刚一发怒挺直的脊梁又弯了下去。
“我爷爷死了。”小乞儿冷静的从牙缝里吐出这几个字来。
“既然如此，那小道爷我今日就发发善心，送你一程，也好让你早日去与他相见吧！”李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不再伪装后，残忍而又不屑的笑容。
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传来，小乞儿甚至来不及发出一丝惨叫，便已被李起硬生生地拧断了脖子。那颗小小的脑袋无力地耷拉下来，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李起缓缓松开手，任由小乞儿的尸体软软瘫倒在地。
他冷漠地看着地上那具逐渐失去生机的躯体，心中没有丝毫怜悯之情。
这条路，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