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夜情
而此时的袁晴儿，已经站在马路边上，和“小伙伴”大眼瞪小眼，欲哭无泪。
她是走到一半的时候就发觉不对的，油表掉的太快了，实在诡异，于是她停车下来查看，停了好几分钟才发现自己的车子在漏油，漏的还挺严重。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又不敢再开着车返回去，更不能开着车一条路走到黑。
简直倒霉透顶。
掏出手机，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打给谁，张穆阳那家伙，收了她的名片，却始终不加她的微信，矜持的可怕。
没办法，袁晴儿只得先把车停到路边的一个台阶上。
她开出租车不过半年光景，还没遇到过车子半路出故障的问题，现在一下子遇上事，六神无主，连个可靠的办法和人都没有。
这半年里，唯一认识的只有张穆阳和他所在的加油站，现在出了事，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也只有他。
所幸开出去没多远，走半个小时，应该能返回去吧。
女孩一边走一边嘟囔，回去一定要加他微信，还有要到他的电话号，实在不行，魏大哥的也要一个，以防万一。
出门在外靠朋友，她现在只交到这么两个朋友，一个还是未来男朋友……
袁晴儿啼笑皆非地拧了自己一下，都这种时候了还不忘苦中作乐。
晃晃头，把满脑袋旖旎甩出去，突听到远处有人的争执声顺着风传过来，伴着树叶“沙沙”的声响，模糊不清。
她有些激动，走了这么久终于碰上人了。
这条马路地处偏势，两侧都是密林，巴掌大的绿叶层层叠叠、密密匝岈地笼盖住视线，蓬头垢面地塞了一视野的绿。
害得她只能听声辨别方向。
好不容易男女争执的声音越来越大，她快要走出密林了。
顺着人声望去，却发现墙侧站的居然还是她认识的人！
老板和……老板娘？
她们在吵架吗？
袁晴儿拍拍胸口躲了回去。
这可不能瞎参合，夫妻之间，吵架在所难免，能看到她们，就说明她离加油站应该也没几步了，刚刚特意走直线果然是对的，树林和加油站之间现在只隔着一睹厚墙。
可惜一步之遥，她却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那道墙上唯一可以通行的小铁门，就在那正争吵的两夫妻身后。
唉，真是有够衰的。
她小心翼翼避开枝丫间隙的蛛丝，静静等待她们吵完。
树荫下细细碎碎的阳光投射到她眼皮上，调皮的风吹动树叶轻轻摩挲她的胳膊，人在不能乱动的时候，就会感觉哪哪都痒。
袁晴儿深深地吸了口气，一点一点放出来。
这真不能怪她偷听啊，她也没想偷听她们夫妻之间的家长里短、缠缠绵绵、你情我爱、伦理大戏……！！！
她们在说张穆阳？
原本胡思乱想百无聊赖地袁晴儿，瞬间头皮发麻。
竖耳凝神，开始仔细倾听她们的对话。
“你不想收养阳阳吗？收养吧，我没意见。”
“我不会收养他的。”
“为什么？你不收养他，你走了以后，这些东西留给谁，加油站留给谁？”
“这都哪跟哪啊，我才多少岁，再活个三四十年没问题，到时候阳阳都娶妻生子了，看不看得下这个小小的加油站还另话呢。”
“怎么，加油站还满足不了他的胃口，那你想给他什么？”
“我能给他什么，他自己有手有脚的，需要我给什么？”
“你把他留在身边，不就是想要……”
黎丽的理智在急速地流失，心底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放大分贝，胸腔里仿佛长满了荆棘，尖锐的刺在吸收血液，逐渐疯长。
指甲扎进手心肉里，终于疼醒了她。
满腔愤火化作苦涩。
“老杨，这么多年了，你一直和我说，是你的错，是你有问题，生不下孩子你也很难过。”
她干张着嘴，半天无声，像被抽干养分的枯树枝，涂上了白色的颜料，裹上了干净的油皮纸，却再也无法枯木逢春。
挣扎了那么久，最后，只留下一句轻语淡淡地飘散在空中。
“但是，真的是你的问题吗？”
她苦笑，笑着笑着流下两行清泪，“我们离婚吧，这样你就可以认回你的亲生儿子了，天天放在眼皮底下相望不相认的，你装的不难受吗？”
你装的不难受吗？
你装的不难受吗！
这句话像魔音一样回响在杨锐耳边，也回响在躲在后面无意间偷听到的袁晴儿耳边。
脑子里轰然一响，手指蜷缩，她捂着胸口慌张地靠在树干上，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坚硬的纹理在后背印出一道道红痕，也无知无觉。
须臾，男人缓缓抬起手，捂住半边眼。
袁晴儿只看到他嘴唇抖了抖，喉咙里像是溢出了什么音节，支离破碎地挤出他不断起伏的胸膛，但每一个音节都模糊不清。
最后，她只看到黎丽离开了，而杨锐依旧驻在原地。
袁晴儿看着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过去，过去，就意味着她什么都听到了，不过去，她就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出来吧。”
轮不到她做决定，男人便淡淡地先开了口。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那语气和一开始张穆阳对自己说话的时候一模一样，平仄无波。
她期期艾艾走出来，完全不觉得意外。
因为刚刚他和那个女人争执的时候，一直是面向她这边的，她从树林里走过来，也并未遮掩自己，只是在看清她们是谁后才躲在了树后面。
杨锐从裤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掏了一根夹在指上，面色平静，但他的手却在发抖，好不容易送到嘴边，打火，尼古丁辛辣的气味烧过肺部，又呛的剧烈咳嗽起来。
袁晴儿几步上前，拍着他的背，看他有所缓解才放下手。
然后像一根木头桩子似的立在一旁。
按理来说，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不好过问，她和张穆阳八字还没一撇呢，这事他可能都不知道，她这时候多嘴多舌，肯定不好。
“想问就问吧。”